“拉门。”
季司程面无表情地说。
季以棠试着拉了一下开关,门开了。
诶,门好了,没有细想为什么坏掉的车门这么快就好了,季以棠背着书包窜下车,关上车门,对舅舅挥挥手,“舅舅拜拜。”
季司程轻轻“嗯”
了一声,开车离开了季家的小区。
目送雪茄灰的车屁股开远,季以棠盯了半晌,感觉到舅舅今天好像很不高兴。
心理科常规是没有夜班的,其他同事都还没到医院,池瑜把仪器带到科室放好,就直接回租房了。
简单的一室一厅,窗帘和家具都是暖色调,因为杨医生建议他,把居住的环境尽量布置得温馨一点,这对他的情绪稳定很有帮助。
只有卧室内深灰色的被褥显得格格不入。
池瑜打开抽屉,拿出药瓶,倒出几颗药,又接了一杯水,和水一起服下。
和季司程分手后,他每天都要服用大量的药物来对抗失眠和焦虑造成的头晕和不适,到后面普通的剂量已经没有办法减轻他的症状了。所以他每周都要去两次杨医生的治疗室,做辅助放松治疗。
今日突然的不期而遇像一颗巨石投进他平静无波的内心。
车里熟悉的味道,池瑜无法自拔地回想起数年前在车里几次情难自制的缠绵。
在无数个难熬日夜思念的夜晚,池瑜甚至想放纵自己去找季司程,即使没有感情,只是玩弄自己也没关系,只要能偶尔见到他。
但是一旦设想一朝被季司程提出分开的情景,他又觉得幸好自己趁当初陷得不深的时候,主动提出了分开。
池瑜的眼神暗下来,他轻轻地用食指去推玻璃杯,玻璃杯在桌上移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最终不受控地在台面边缘坠落,在白瓷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就像池瑜的残损的心一样。
跪在地板上,用手抓起玻璃碎片,用力握紧,坚硬的碎片刺破皮肤,池瑜微微仰头,餍足地深吸一口气,温热的鲜血从指缝蜿蜒流出,掌心的痛楚平息了内心久不停息的巨大波涛。
许久,他抓握的动作一滞,眼神恢复清明,他熟练地从抽屉里找到镊子和绷带为自己包扎。
好在偶遇前男友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在岱川市医院工作以来,他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让他和对方几乎不可能会有任何交集。
今天只是一个意外而已,一个再也不可能发生的意外。
一辆轿车停靠在江边,身材修长的西装男人单脚倚靠在车身,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烟,男人缓缓吐了口烟圈,右手食指勾着自家的门禁钥匙,上面还有一个微微有些掉色的小鱼吊坠。
他搓揉着吊坠,感受着上面精细雕刻的鳞片,弥散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再次打开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了,他沉默了半晌,把吊坠放进外套内测口袋,掐灭手里的香烟上车。
刚发动引擎,外甥女的电话打了过来。
“舅舅!啊!我的小鲤鱼徽章不见了啊!”
“什么徽章?”
“就是小鱼哥哥奖励我的徽章,我先别在书包上了,结果回家发现不见了啊!”
季以棠的声音太大,季司程把手机从耳朵拿远了一点。
“丢了就丢了,再买一个。”
“不!要!你帮我找一下,肯定丢在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