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我知道,再绕弯子就是心虚了。
“不知那些人是何时来的?”
我问。
“就在黄昏,城门关了之后。”
心沉下。
“如此说来,那些人找上门了。”
我看着李郎中,轻声道,“想必先生说不曾见到,将他们打发了。”
李郎中露出讶色,笑了一声。
“娘子如此镇定,难道不怕老夫其实早已经告发?”
“他如今受了伤,在这医馆之中无异笼中之鸟,他们若知道了,可径直抓人而不必有任何忌惮。”
我说,“且先生要做的,定然是稳住我们,大可不必提起此事来。”
李郎中颔首,道:“老夫自忖看人还算准。这两日观察,许郎和娘子虽处处透着不一般,却绝非作恶行凶之人。你们做了什么,老夫无意打探,而那告密之事,老夫也是断然不会做的。据老夫所见,上门来的小吏是官府里缉盗的,上门告知之时,与往常拘捕盗贼一般,说一声也就走了,并不曾大张旗鼓。想来,本地官府也是接了别处的令,公事公办,并不十分上心。不过老夫也有言在前,这医馆并非封闭之所,人来人往,有人看到你二人在所难免。只怕真有那般凑巧之事,让人发现了你们,报了出去,可就不好了。”
我心中明了,随即道:“多谢先生。当下城门关了,我们也出不去。还请先生容我二人再借宿一晚,明日一早,城门开了,自当离开。”
李郎中道:“娘子既然有数,老夫也就放心了。”
我不多言,回到房里,随即将此事告诉了太上皇。
他刚刚冲洗了一番,更了衣,正用巾子擦着湿润的发根。
听得这话,他眉头微微皱起。
“他说,是官府里缉盗的府吏?”
我点点头,道:“此地官府,不知是听命何处?”
“照理,该是听命洛阳。但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人也拿不准。”
我犹豫片刻,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虑。
“你担心,他们是跟刺客一伙的?”
我问。
“不无可能。”
他说。
我不语。
那天夜里,刺客门既然并不忌惮连我一起杀掉,那么现在要是找上门来,我也不能幸免。
此地离京城已经有好些天的路程,就算那些是景璘的人,景璘也远在京城,不可能在这里耳提面命。最冤枉的情形,大约就是他对谁在太上皇身边一无所知,然后在京城里得知了我的死讯,发现我这发小竟成了陪葬。
那我可真是九泉之下也不能闭眼。
“李郎中先前让我去换药。”
太上皇沉吟片刻,道,“我去与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