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手牵手一起到孔老爷那去了。
管家跑回二少爷屋里把地上的常生拉起来,嘱咐小厮回去帮他换件干爽的衣服,常生这才轻声地开了口:“我没什么要紧,您不用管我了。”
“这哪成?”
管家一边同他往外走一边说:“二少奶奶吩咐过了,要照顾好你的身子,这寒冬腊月的,弄一身水又得着凉感冒,赶紧换了去躺着吧。二少爷要是找你,我再去通知。”
常生轻轻地“嗯”
了一声,被小厮送回去了,秋云端着那盆水出来,叹了口气,自语道:“这以后的日子还能安生得了吗?”
第6章祭拜
这天,孔修仁从他父亲房里出来,终于是出门去了,这还是死后的近半月以来,他还第一次出门。到未时都过了,他才回来,胳膊上搭了一条崭新的大红马褂,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篮子。一路遇见的他的下人都毕恭毕敬地叫着“二少爷”
,他却谁也不理,像根本没听见似的,急匆匆地奔着自己屋里的方向而去。
进了屋,二少爷脱下棉袍子扔在迎上来侍候的秋云手里,问了一句:“怎么还是你在这儿?让那个人来侍候!”
“是。”
秋云放好袍子赶紧出去找管家。不一会,管家带着常生进来了,只是没再让小厮扶着,而是拄了一根红木拐杖。看见二少爷用凌厉的目光盯住了那根拐杖,管家忙说:“下午宋先生来看您,等了一会,也不知您何时回来,就先回去了。来时他顺便带了根拐杖,说是那天看见常生跪在地上,猜他日后会多有不便,所以……”
“关他什么事?”
孔修仁打断管家的话,问了一句:“宋祖宪说找我什么事了吗?”
“没说,就说改日再来拜访。”
“知道了,你出去吧。”
管家出去以后,二少爷把从外面带回来的竹篮子拿到靠窗的一张桌上打开,把里面的香、香炉、烛台、蜡烛和一些水果、点心拿出来,一一摆好,点上蜡烛,然后又把那件红色马褂整齐地放在桌上,最后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点着一柱香拜了三拜。
站在屋中的常生已然明白他在做什么,定是在祭拜那个死去的仆人,只是没想到一个主子竟会对一个下人如此在意和用心,而这几天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也让他深刻体会,这死去的仆人在主子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不然谁会因为仆人被打死了而如此心狠手辣地去折磨一个送来抵命的人。若非痛失所爱,必不会这般疯狂……
“你过来跪着!”
二少爷的一句话打断了常生的思索,刚萌生的一丝同情也因这句话而渐渐熄灭。他艰难地走过去,看都没看二少爷一眼,便扶着双膝慢慢跪了下去。膝盖落地的一刹那,他吃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便默默地低头跪着,仿佛这死去的人是他打死的,在深深忏悔一样。
二少爷不待见地瞥他一眼,转身走开,然后换了身衣服出去了。他这一出去,整个晚上便都没有回来。
那天晚上,二少爷睡在了汤慧€€房里,因为白天去看望父亲时,他气息微弱地叮嘱了好几遍让他们赶紧为孔家传宗接代的事,不得已,二少爷只得去做做样子。
侍候他们夫妻二人躺下,丫环们都出去以后,汤慧€€便坐了起来,一脸愁容地说:“表哥,我有种预感,这年过完以后,娘准要跟你提纳妾的事。”
孔修仁长长地叹了口气,轻声说:“事到如今,纳就纳吧。”
“纳了你就不能还让人闲着。”
“纳多少闲多少,娘愿意给纳我就纳,人要不要那还不是我说了算?”
“你糊涂,纳了你不要人家,这事不就露了?”
“露就露,我也不怕了。桃木没了,娘要怪也只会怪我一个人身上,他能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