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最后一个伤者。
她接过我手里的防护手术服,稳了稳心神,戴上装有摄像头的防护镜。
缓缓走进临时搭建的手术室。
这是她赴刚果担任无国界医生的必备流程。
只要她面对病人,就必须佩戴摄像头记录全过程。
影像传回国内医院,作为她考核的依据。
虽然许知念已经做足了准备,但还是被浸满鲜血的伤者吓了一跳。
她晕血。
这个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若非她有这个症结,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通过主治医生的考核。
从学校开始,我一直在帮她克服,她也不停地努力着。
现在,只有大量的鲜血会影响到她。
就像现在。
伤者在血泊中被捞起来,十分钟前开始不停吐血,加上身上的外伤出血口,浑然一个血人。
许知念已经无法思考。
她颤抖着手想将摄像头摘下,却连手都抬不起来。
恍然便想起了两年前在急诊室的那个病人。
深夜斗殴被人捅了腰子,血流不止。
作为值班医生的许知念已经用尽全力,把嵌在他身体里的刀尖取了出来。
但有一小块刀片卡在了肉里,如果不及时取出会引发软组织坏死。
她站在手术台边,颤抖着几乎哭出声来。
后来,我接了电话及时赶到。
在一旁教她闭上眼,用指腹去感知伤者的皮肤,言语引导着她划开伤口,成功取出了刀片。
兴许是有了安全感,她的手不再颤抖,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阿浚,幸好有你。”
那时她是这样说的,“如果单靠我一个人,可能真的会吓晕过去。”
“届时不仅断送职业生涯,还会害了一条命。”
她是明白的,自己没法离开我。
可我要走了。
以后的路许知念只能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