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初中的班主任。
对方脸色不太好,牵强地扯着一抹笑。
“纪燃,你回来了,好久不见,又……又长高了。”
老师看到他的发色,嘴角那点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
纪燃坐着没动。他问:“什么事?”
典礼没有开始,四周都有些吵杂,他左右两侧的位置都空着,老师干脆坐到他身边来。
他说:“是这样的,你父亲要求让你上台露个脸,所以我们给你临时添加三分钟的发言时间,让你当做毕业生代表之一上台。这是演讲稿,一会你照着念就行,不需要背。”
纪燃挑眉,从他手中接过演讲稿。
短短几百字的稿子里,最多的字眼就是“感谢”
和“开心”
。
纪燃笑了声,没想到他这位父亲偶尔也会做一些有用的事儿呢。
见他在笑,老师也心虚得很:“稿子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
纪燃把这张纸折好放进口袋,“老师放心,我会好好说的。”
“……”
纪燃叫他‘老师’的次数,两边手都能数得清。他有些受宠若惊,点头,习惯性地寒暄,“那就好,最近几年都在忙什么?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吧?”
纪燃收回视线:“老师,你该走了。”
中年男人一顿,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座位。
男人教书十多年,其实说不上差劲,但他确实觉得自己愧对纪燃。
纪燃所在的,是他第一次以班主任身份带的班级。他当时没有什么经验,班里人对纪燃的孤立和排斥他是知道的,偶尔不轻不重地推搡两下,他也清楚,最初他还象征性地找几个皮一些的谈过话,但都没什么效果。他就把这件事情反馈给了对方的家长,谁知那几个小孩没改不说,年级组长还特地找他谈了话,说青春期的孩子打打闹闹是正常的,让他好好教书带班,别再管这些闲事。
谈话次数一多,他就犹豫起来。他一向是懦弱的性子,之前所做的,已经是他能做的全部了。
以至于纪燃向他求助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说出那句:“他们欺负你,那你躲着他们就是了,老师会跟他们沟通,但你也要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问题。”
他至今还记得纪燃那时瞬间黯淡的眼神。
在那以后,纪燃再也没找过他,直到有一次纪燃把人打进了医院,他才明白这个孩子已经完全变了。
对纪燃,他是心虚的,所以后来纪燃不论是上课睡觉或是逃课,他都会有意无意的无视。
待老师走远后,纪燃才慢悠悠地松开掌心,里面是被他捏皱了的演讲稿。
“……纪燃?”
纪燃转头一看,原来是右侧座位的主人来了。
“真是你。”
来人是个男生,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还算正式。男生咧唇笑笑,“是我啊,我们初高中都同伴。我高中就坐在你前排的左边。”
纪燃总算相信秦满的话了。他虽然对眼前的人有一股熟悉感,却已经想不起对方是谁了。
要仔细说来……他似乎确实对秦满那些同学的印象更深。
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看来这座位是按高中班级来排的。他左右看了看,确定班里只来了他们两个人,才恢复散漫的坐姿。
要是仇人来了,那他们估计还得原地打一架。
等等,如果是按班级排的话……
纪燃下意识往前排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