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落,朱二红尖利的声音立马响起:“你敢!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要不是你大哥,你哪能进砖窑挣工钱?!这些年靠着你大哥挣了那么多银钱,现在你大哥只不过多拿了点儿,你就搁这儿吆五喝六的,我白养你了!”
骂完,朱二红也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大嗓门盖过了秦书达媳妇孩子的哭声,还一边哭一边骂,说秦书达只靠着自个儿肯定无法进砖窑,且不识一字,她这个当娘的将来只能靠着大儿子,她就算偏心一些,那也情有可原。
这话听得赵丰眉心紧锁,他快步来到院门口。
他往院子里瞧去,只见秦书达站在院中,一张脸涨得通红,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气狠了。
他媳妇站在他身边抹眼泪。
他三个娃站在他身后,咧着嘴巴正嗷嗷大哭。
安哥儿面无表情的站在灶房门口,他靠着门框,一脸淡漠。
而朱二红站在秦书达跟前,右手不住的戳着秦书达的脑门,神情激动。
赵丰忍不住小声喊了一下他身旁的人:“桂嫂,这是什么回事?”
王小桂正看的专注,冷不丁听到他的声音,便往后看,瞧见是他,有些意外:“丰哥儿,你怎来了?”
王小桂是王秀芹的老姐妹,比赵丰年纪大许多,她当初嫁到五里沟时,赵丰还是个娃娃,因此,见着赵丰,她的称呼依旧是丰哥儿。
不过,现在赵丰与王秀芹成了亲家,与她便是同辈了。
“安哥儿没去我女婿家做工,我就过来瞧瞧。”
赵丰解释了一句,而后指了指秦书达:“书达怎么回来了?”
“听说是砖窑的大掌柜清查砖窑的账册,现做工的人太多,便削减了一些。秦家去了两人,原本该让书达他爹回来的,小存年纪大,比不上壮劳力。”
“但听说是秦书礼运作了一下,让小存留下,让书达回来了,因为书达的工钱不会全部交给他,而小存挣的工钱等于是他的。”
王小桂讲话很严谨,一连用了两个听说。
这真的是听说,她全是听秦书达说的。
这话要不是从秦书达嘴里出来的,她当真不敢信。
说实话,秦书达年年去砖窑做工,这可羡煞了村中的其他壮劳力,冬季活儿少,打零工挣不了几个钱,可秦书达一个冬天能挣一千多文!
一个月挣九百文,通常来说,能在砖窑干两个半月,这么一来,秦书达一人便能挣两千二百五十文,免疫银四百文,最后能落个一千八百五十文。
将近二两银子!
其实她自个儿也羡慕,只恨自家在砖窑没有人脉,不能将她的儿子送进去。
可谁承想,秦书达的工钱,竟是要交给秦书礼三分之一!
一个月交三百文,两个半月便是七百五十文,再加上免役银四百文,最终秦书达能拿到一千一百文。
干两个半月得这些钱,其实也不算少。
但是吧,这是往年的情况。
今年秦书达只干了一个多月便被撵回来了,按照秦书达的说辞,干了四十三天,一天三十文,他一共挣了一千二百九十文。
按照一个半月算,他该交给秦书礼四百五十文,他自己可得八百四十文。
但谁知道,秦书礼提前和砖窑的账房打了招呼,预支了秦书达的工钱,昨日秦书达结算工钱,手里只得了四百四十文。
余下的那四百文,被秦书礼拿走了!
他在砖窑辛辛苦苦干了四十三天,被撵回来时只拿到了四百四十文,进砖窑前他交了四百文的免疫银,这么一来,他只挣了四十文!
这叫他如何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