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心里闪过多少念头,面上却是一副不曾听懂的模样,还认真思考了一下,极其诚恳地分析:“老主子既然让这忠仆隐瞒,那必定是有他的良苦用心。依我之见,这个忠仆选择了忠于老主子,就该继续忠心下去。不然,他岂不是前后两任主子,哪个都对不住啊?”
说到这里,她又赧然一笑:“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一点浅薄之见,也未必正确,让苏大人见笑了。”
她说着又回归正题:“苏大人这是旧疾吗?除了咳嗽、是否还伴有胸闷……”
苏太傅对这个并不太关注,平时给他看病的,都是太医院里经验老道的太医。许娘子年纪甚轻,医术还真未必就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况且,他的身体状况,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只是捱日子罢了。
今天是他女儿自作主张,等他得知此事,许娘子人已经在府上了。他强撑着病体出来,只为了阻止女儿闯祸。
但这许娘子的态度教他捉摸不透。
苏太傅咳嗽两声:“许娘子真是这般想的?”
许长安略一沉吟,认真说道:“从脉象上看,苏大人这病的确有些时日了……”
而且,看起来很不好。
“咳咳……老夫说的是方才之事。许娘子真的认为应该继续瞒下去?”
许长安皱了眉,有些不解的样子:“我是这么想的。大人,是不是我说的不对啊?我出身乡野,见识不多。若是说错了,还请大人莫怪。”
她好像根本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关心的仍是他的病情:“我能不能看看您现在用的药方?”
苏太傅双眉微蹙,一时踌躇,竟不知是否真的要就此挑明。
电光石火之间,他猛然惊觉,许娘子的打扮是已婚妇人特有的。
四年前带三殿下回京时,他派人打听过,她和三殿下婚事遭到其父反对,并未顺利成婚。如今既是人妻,多半是另嫁了。若是这样,她不愿跟皇上相认也就解释得通了。
正欲说话,忽有下人一脸急切地来报:“老爷,您快去看看吧!小姐在房间里闹着要自杀呢。说您要再不去,就只能给她收尸了!”
苏太傅闻言,气得差点仰倒,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这个孽障!”
许长安连忙安慰:“苏大人快去瞧瞧吧,可千万别有个好歹。”
“许娘子,咳咳……今日家中有事,恕老夫招待不周了,改日必定登门致歉。”
苏太傅脸色变了又变,让管事送许娘子回家,他则拄着拐杖,匆匆离去。
苏太傅本就病体沉疴,一直卧床,走路都需要借助拐杖,偏生幼女不争气,一个劲儿给他添乱。但他身为父亲,又不能真看着她去死。此时也无心理会许娘子的事情了,急匆匆去找女儿。
还没到女儿房内,就听到瓷器落地的声音。
苏太傅太阳穴突突直跳:“孽障!你又在胡闹什么?”
苏婉月看见父亲,委屈得直掉泪:“爹,你不能软禁我,我又没做错事!”
看见老爷来了,几个丫鬟仆妇悄悄退下。
苏太傅气得胸口一阵窒闷:“没做错事?你还嘴硬?我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咳咳……我说了许家的事,不让你管,你是怎么做的?!谁让你自作主张的?还说什么‘活着走不掉,死了总可以?’”
“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家好?再说,她自己也想走的啊,我只是,我顶多只是顺手帮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