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慧净见几名打手,手持棍棒跑入青楼,显然是冲着何夏而去。他迟疑片刻,却闻得楼内一串串呼救声,于是,他一手捻转佛珠,跃身跳上二楼晒台,营救何夏。何夏僧袍浸透,隐约显现出一幅女性身姿,打手们惊喜地发现,此人并非和尚而是小尼姑,且貌美可人,不由色心大起,各个放下手中棍棒,挤眉弄眼摩拳擦掌,如老鹰捉小鸡般对何夏围追堵截。“别过来……”
何夏环胸乱跑,却无处不见淫魔色胚。“小美人,莫怕莫怕,嘿嘿哈哈……”
打手展开双臂欲扑何夏,何夏背部抵住墙面,已无路可退,她抱头蹲身:“爹娘救命啊——”
“咚”
的一声,打手一翻白眼,大头朝地栽倒。慧净收脚落地,褪去长袍,反手用衣衫盖于何夏身躯。何夏见救命稻草出现,急忙环住慧净腰际不撒手:“师叔师叔,我害怕……”
她忽略了胸前一抹柔软,紧贴在慧净脊背处。“……”
慧净腰板挺直,默念经文。“哎哟喂,这世道乱了,和尚与尼姑有一腿?!”
窑姐不敢出屋,躲在木窗内讪笑。慧净不予理会,拉起何夏,径直向青楼外走去,打手们岂能任由他们离开,蜂拥而至上前阻拦,却被慧净一脚一个踢出三尺之外。临走前,慧净将一锭银子放置桌面,面无表情道:“赔损失,不致歉。望诸位施主好自为之。”
语毕,慧净攥住何夏手腕,不急不缓离去。……一路上,慧净静默不语,何夏呜呜咽咽,小碎步跟随。直到返回茂密的树林,何夏才壮着胆子解释一番。“我娘遭恶人追杀,所以……我只能与弟弟暂住少林寺,不是故意的……”
倏地,慧净驻足,何夏不知他会停下,额头撞后背。“既然你乃女儿身,为何进澡堂?”
慧净确实未想到何夏如此胆大妄为,一时间消化不来。“……”
何夏擦了把冷汗:“我不是未,未洗么……”
慧净平静地回眸,思绪却很乱。何夏吓得肝颤儿,想起娘教的“杀手锏”
,而后,“噗通”
一下跪在慧净面前,可怜巴巴地恳求道:“请师叔一定替我保密,我绝不会惹是生非。爹娘最放心不下我们姐弟二人,倘若师叔把我们撵出去,我们真就是活路没有,死路千千条。我佛慈悲,求您了师叔……”
慧净合起双眸,盘膝打坐……望佛祖饶恕弟子,妄语之罪,杂念袭心,南无阿弥陀佛。一个时辰之后慧净依旧静心坐禅,而何夏为博取同情,跪了足足一时辰,此时烈日高照,她只感双腿麻痹头晕脑胀,又困又饿,眼皮越来越沉,她偷摸打个哈欠,跪着跪着……就那么睡着了。慧净顿感一物体向他身前倒来,他下意识推手,好死不死推到何夏胸口,他条件反射地又抬手,何夏整个人却栽进他怀里,而且睡得正香。慧净自然不愿一错再错,唯有双掌撑地,向后挪动双腿,可何夏就如睡死了一般,脑瓜随着他倒退方向,一直一直向下滑,更不幸的事发生了,她的脸颊已贴在他小腹与胯骨之间。“……”
慧净高举双手,活了二十五年,修行二十二载,从未如此刻这般无措过。也初次体会到,女子的身体是这般酥若无骨。而他必须承认,何夏五官很美,精致的脸孔透出质朴的纯净。视觉的冲力及肢体的触碰,诱发男性本能的好感,乃至来得迅猛又无暇控制。修心养性这些年,却受美色诱惑,算是白费了。慧净惆怅一叹,唯有重新修行,消除杂念。“何夏,贫僧应允便是。请快快起身……”
何夏迷迷糊糊应了声,一翻身,找了个较为舒适的姿势,依旧赖在他腿上翻滚,她拧起眉,痛苦地指向大腿,喃喃呓语道:“腿麻了,娘给揉揉……”
“……”
慧净捡起一根枯树杈,如使用擀面杖那般,帮她捋了捋腿。何夏则一把抓住他手腕,强行按在腿上,紧闭双眼,娇滴滴地撒娇耍赖:“好好揉……”
“……”
慧净撇开头,一面自欺欺人地默念心经,一面帮她舒筋活血。就这样,两人从天亮坐到天黑,不准确,一个不安地禅坐,一个无所顾忌地睡觉。慧净俯瞰腿上人儿,明知不该妄想,却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他对自己颇感无奈,今日罪孽深重,待返回寺院,唯有闭关反思,虔诚地忏悔。“娘,我偷偷给弟买了一包小零嘴,他一定很高兴,嘿嘿……”
何夏拍拍小挎包,在睡梦中得意地笑起。慧净本不想回应,却无奈地轻声一笑。同一时间正在寺门口等候姐姐归来的何尚,遇到天煞派一干人等。红毛魔众惨遭何尚机关蹂躏,如今成了红蓝毛怪人,花狸狐哨酷似狗尾巴花。==================================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更新,过节嘛,嘿嘿_12“小和尚!你是兄还是弟!”
天煞派左护法质问道。何尚微蹙眉,几人来势汹汹,而其中一人,正是昨晚夜袭他们反被整治的魔众。姐又招上邪派了?不过话说回来,她哪来得这多时间惹是生非?!“在下乃兄长。”
何尚决定一探究竟。“请随吾等走一趟。”
何尚不动声色,跟随一行人向客家院走去。待到了地方,何尚自行步入房中,刚巧与一位年轻男子面面相觑。雷腾云抿了口茶,漫不经心地打量何尚。见到何尚的同时,也令他想起何夏的容貌,孪生龙凤胎成活率较低,且如这般一模一样的更属凤毛麟角,但单从气韵上判断,那个死丫头不可能如此沉稳。“不是你。”
何尚愣怔,能分清他们姐弟俩的人并不多,于是,他抱拳行礼,开门见山道:“敢问兄长可是得罪了阁下?”
“嗯,我要揍她。”
“……”
何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这位仁兄也忒直接了吧。雷腾云微撩深邃的眸,警告道:“这事你管不了,回吧。”
“倘若阁下欲责难吾兄长,在下绝不会坐视不管。”
何尚笃定地回,不论因何缘故结下梁子,姐姐可是重点保护对象。雷腾云感到胸口憋闷,下意识捏压眉心忍耐,但是……这毒性说发作便发作,说出去口的话也成了反义:“……莫紧张,我就是想她了。”
(真心台词:我对她厌恶至极。)“……”
何尚听得一头雾水,据他对姐的深度了解,一旦暴露女儿身定会找自己想办法。再看这位仁兄玉树凌风,居然有断袖之癖?“吾兄长已订亲,择日将完婚。”
何尚只得顺着说。“何人这般幸运?”
(谁这么倒霉。)何尚嘴角一抽,表情不必如此哀怨吧?莫非真爱上化身“哥”
的姐了?“抱歉,不便告知,阁下一表人才,切莫误入歧途。”
何尚此刻只想快些离开,他算是明白了,此派以这位仁兄为首,统统脑子不正常。雷腾云起身,彬彬有礼地微俯首:“教训的是,请慢走。”
(真实想法:胡言乱语!今日就让你有来无回!)“告辞。”
何尚旋身离去,心中汗颜,江湖果然是千奇百怪,怪人怪事随处可见。不过幸好是爱慕“兄长”
而并非寻仇报复。何夏啊何夏,男女通吃了你还?……待何尚远去,雷腾云也恢复了神智,他暴戾的一拳捶上桌面,气到无力。该死的盅慈花!倘若此毒不解,他称霸武林十几载、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名号,迟早毁于自己手中。雷腾云径直迈出门槛,无视一干忐忑不安的属下,怒气冲冲离开庭院,烦死了!一群没用的废物,抓个人都这般费劲!非得让他亲自出马不可。此刻有火无处散,正巧找那死丫头泄愤。※※※与此同时何夏终于睡足,她懒洋洋地舒展懒腰,一抬眼皮,竟对上慧净一双黝黑的眸,她的哈欠定在一半,利马坐起身:“啊,师叔!啊,天黑了!”
慧净平静地望着她,欲言又止道:“回去吧。”
何夏见他态度友好,看来是打算帮她保密喽?嘿嘿……菩萨心肠吖。“师叔别动!让我来搀你。”
何夏大献殷勤,可刚欲搀挽慧净手臂,慧净则快速弹起,如躲避瘟神般疾步走向前。“……”
何夏抓了抓耳朵,天色有点暗,不过她好似看到师叔脸红了呢。“师叔,给你吃。”
何夏小跳步跟上,从挎包里取出一块关东糖,关东糖又叫“粘牙糖”
,娘最爱的零嘴,偷吃几次之后,她和弟弟也喜欢上这口味。慧净不自然地避开:“出家人不可贪口欲。”
何夏拧起眉:“一块糖而已,吃嘛吃嘛,很甜哦……”
她强行递到慧净唇边,慧净却一躲再躲,唇上难免沾染少许甜丝丝的糖粉。他抿了抿唇,不由怔住,初次品尝到甜的滋味。何夏趁他恍神之际,稳准狠地将关东糖塞进慧净口中,然后捂住他的嘴唇,笑盈盈道:“我爹说过,人在世间走一遭,酸甜苦辣咸都该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