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腾云扬手而去,并未揪出偷听的傻丫头,给他们留出道别的时间吧,但,只这一次。当何夏还在自我陶醉时,感到一片黑影遮住了阳光。“?!”
……何夏抬头半张嘴:“师叔?我被发现了?……”
慧净抿唇浅笑:“贫僧今日会随少林派离开此地,临走前……”
他取下陪伴自己多年的一串佛珠,蹲在何夏面前,道:“送给你。”
何夏接过精致的琥珀色珠串,透过阳光的照耀,晶莹剔透:“哇,好漂亮啊,这么小颗的珠子上还有画呢,而且每位菩提的表情都不一样吖?”
何尚托起细长的珠串,缓缓缠绕在何夏的手腕上:“总共一百零八颗,主修《校量数珠功德经》,其福无量。贫僧不知父母姓氏名谁,只因这串佛珠,山下百姓才将贫僧送入少林。”
“啊?!这应该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信物吧?那我可不能收,太贵重了。”
何夏边说边取下,慧净却压住她指尖,半命令道:“入佛门二十三载,也只有这串佛珠属于贫僧,收下吧。”
何夏凝望他严肃的神情,点头致谢:“我会好好保管,谢谢师叔。”
慧净温柔一笑,眸中却又闪过一缕黯然:“……再见了,何夏。”
何夏则獐头鼠目看四周,待确定安全之后,倏地,给慧净一个突如其来的大拥抱,她吸了吸鼻子,悲伤道:“师叔,我会想你的,呜呜,师叔也要多保重……”
慧净不由自主地,拢高双手,但,停滞在何夏脊背一寸的位置,戛然而止。他扬起头,金色阳光射入郁郁葱葱的枝干,星星点点落在他脸颊上,很温暖。倘若他并非僧人,也无缘邂逅何夏,这便是不可改变的定数,但他会在远方为她祈福,再见了,何夏,再见了,擦肩而过的温暖。※待慧净头也不回地走远,何夏这才擦干眼泪,她抬起手腕,用脸颊蹭了蹭琥珀色的佛珠,佛珠在肌肤的摩挲之下散出淡淡的芳香,那种香气宛若慧净师叔,清雅,娴静,超凡脱俗。她大口呼吸,调适情绪一番,敲响虫花花的房门。“弟妹,你墨迹啥呢?快开门呀。”
等了一会儿,虫花花从门缝里探出头,苦恼道:“我还未选好见长辈的衣裙,呜呜……”
何夏一把推开房门,满床满地全是衣裙鞋袜,跟盗贼扫过似地。“哎呀,随便穿一件吧,我爹娘没那多假讲究。”
何夏推开床头衣裙山,找个地坐下。虫花花抓耳挠腮:“我说,你娘也忒年轻漂亮了点吧?想必你爹也很帅,我原本就比何尚大半岁,真怕穿老气了……”
“你不就是想讨公婆欢心吗?告诉你,你就夸我娘漂亮,这两字她立马美晕了。”
何夏砸吧砸吧嘴:“甭担心了啊,还有孩子帮你托底儿呢啊。即便爹娘再不待见你也得让你过门。”
“……”
虫花花嘴角抽搐:“要不,我把肚子再弄大点?”
何夏撩起她肚兜看了看:“这么平,几个月了啊?”
“二个多月。五个月之后才会鼓起大包。呕……”
虫花花话未说完便弯身捂嘴。何夏眼珠一转:“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也甭提怀孕的事,就时不时呕几下,我爹特聪明,马上就明白是咋回事了。这样大家都伤和气,嘻嘻哈哈就混过去了。”
虫花花喜悦地眨眨眼:“可行么?”
何夏拍胸口保证:“没问题,对了,你那些露肚脐眼的衣裙都不行。再者说天这么冷,你也不怕往肚脐眼里灌风,即便你不怕被吹孩子也受不了啊,咋当娘的你?”
“……”
虫花花默默低头,可以预见,进了何家门,公婆最大,而自己凡事得听何尚的,雷腾云最可怕,就何夏好欺负点,但有雷腾云罩着,唉,没一个她惹得起的。“我有点不想嫁了……”
“那怎行?!你怀上我何家的骨肉,等生完了之后看你的表现决定吧。”
“……”
没人性。※※一时三刻之后,何夏陪虫花花买了一条素花裙。虫花花返回客栈换衣服,何夏则风风火火赶回盟主争夺赛主场。当她跑回时,孟盟主已与雷腾云激战开来。擂台四周人声鼎沸。“雷腾云加油啊!”
何夏气喘吁吁之余高声呐喊。雷腾云之碎心掌与孟盟主之醉无双惊天拳同属拳上功夫,且杀伤力极大,所以二人并未使出全力,否则一掌击出便会打断对方筋骨。孟盟主运功时,周身散出一股浓郁的酒气,因为他六岁时便泡在药酒缸中练功。巧合的是,雷腾云也是六岁开始练功,练功时双手浸泡在冰块及药水中积蓄内力。拥有精纯内力的二人互不相让,若想分出胜负,显然不容易。两人同时掌心弹地,猛然跃起,只听“轰隆”
一声巨响,坚如磐石的擂台全方位塌陷,惊得围观者抱头乱窜。“天哪,这两种掌法都忒悬了点,擂台都被打碎了!”
各派弟子真是大开眼界。何夏扇开暴土扬尘,一仰头,见两人站在擂台旗杆顶端各一边,大赛规定,先落下擂台者便算输,可擂台没了,两人都没地站。评审们也是相当苦恼,话说参与武林大会多年,头一次碰上这种凄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