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子见她瘦小枯干衣着朴素,难免低看:“还几间?我看您一间都住不起。何况咱买卖兴隆着呢。”
“倘若空房少,那就不住了。”
何夏转身向门槛走去,雷腾云臭毛病多,人多的客栈不住。“唉?您回来回来,要几间都有,您别着急走啊……”
掌柜子也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主,明明价位贵住客少,还要死撑。何夏指向二楼:“窗户必须面向正南,房间不能有棱有角,屋内不得有一丝灰尘。”
掌柜子见客人刁蛮,本想轰走,可何夏又道:“以那间房为中心,东西两侧十间房都要,住三日。”
她掏出雷腾云刚给的十两,朝掌柜眨眨眼:“有困难么?”
掌柜子望着白花花的银子,绿豆眼变成元宝眼,他走出柜台,亲自服侍深藏不露的败家子:“没,没困难,贵客里面请,旅途劳顿,小的这就命人预备糕点茶水去——”
何夏揉了揉心口,那多银子浪费在空房上,心疼啊。店小二重新打扫指定客房,又经何夏验收之后,雷腾云这才步入客栈。掌柜子亦步亦趋嘘寒问暖,伙计们前簇后拥,挪桌搬椅为他腾出一条宽敞的通道。客房里,好酒好菜逐一上桌,洗澡水一盆一盆倒入木桶,加上生意惨淡点,客栈上上下下全跑来伺候雷腾云一人。据何夏分析,即便是皇爹驾到,也不如此吧?“你不摆谱能憋死咋的?”
何夏忍不住发牢骚。雷腾云抿口茶,不解道:“一楼那几个来回走动的是什么。”
“是人是人!就你住得起贵地方啊?烧包有的是!”
何夏真受不了他那挑剔样儿,抱起一身干净衣服怒步而出。“谁允许你乱跑了?”
“我去洗澡吖,免得弄脏您一尘不染的地板……”
何夏的声音飘远,对他铺张浪费的可耻行为相当不满。她决定了,前半夜睡一间,后半夜睡一间,二十间空房都得住一下!何夏嘟嘟囔囔地来到公用澡堂,不由一怔,澡堂装潢古朴典雅,堂内花香四溢,水中漂浮粉色花瓣,泡澡池旁预备了藤椅,精致的藤桌上摆放凉茶糕点等。别说,这世间真没有花钱的不是,连个澡堂都这般豪华舒适。她仰头算了算,自从入住少林,她有一个月未痛痛快快洗过澡,今日……何夏咧嘴一笑,甩掉衣裤鞋袜,“噗通”
一声跳入澡池,水温合适,香气宜人,她四仰八叉躺在水中,满足地眯眯眼,舒坦哇……等她有了银子,一定要带爹娘和弟弟也来享受享受。同一时间,少林寺恃贠方丈手持一封信函,待阅读完毕,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少年。少年眉宇清秀,透着一股灵性。“少侠乃是雪山派掌门的外侄子,虫花花?”
少年起身行礼:“正是晚辈,雪山派与少林情深义厚,恳请方丈收下晚辈。”
恃贠方丈捋捋白须,他与雪山派掌门乃故交。这封信确实由掌门亲笔所写,信中提到外侄虫花花自小体弱多病,雪山派地处高寒之地,体弱者不适宜在门派修炼。望,以休养生息为基准的少林派,教导外侄几种强身健体的武功。“既然雪山派掌门有此意愿,老衲自当应允。但,习武练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你可吃得了苦?”
恃贠方丈看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颇感担忧。少年浅浅一笑:“实不相瞒,晚辈自小习武强身,三脚猫的功夫也会几招,不怕吃苦。”
恃贠方丈微点头:“既然你有此决心,老衲也无需多言,随悟嗔去吧。”
“谢方丈收留,晚辈定会勤加练习。”
虫花花态度谦卑,眼睛却悄然扬起一抹狡黠。待离开方丈院,虫花花大摇大摆跟在悟嗔身后,雷腾云啊雷腾云,你以为躲进少林寺,本尊就抓不到你了?哼……“悟嗔大师,在下生性羞涩,可否单住一间房?”
悟嗔面有难色:“方丈并未安排,贫僧无权做主。”
虫花花吹了吹指尖:“那您还不去问问,我是雪山派掌门的侄子,给点特权也不为过嘛。”
“……”
悟嗔为人憨厚,眨眨眼,真就返回方丈院询问。不一会儿悟嗔笑盈盈返回:“少侠可与另一位俗家弟子同住。”
虫花花挑起眉:“何人?好相处么?”
“何尚师弟,为人斯文有礼,学识渊博,与少侠年纪相仿。”
虫花花砸吧砸吧嘴,寄人篱下似乎也不好提太多要求,大不了把同住一屋的碍眼家伙气走。说曹操曹操到,悟嗔迎面走近:“小尚,贫僧正要找你。”
何尚刚从山下返回,沿路打探何夏去向,却一无所获,难免愁云紧锁。“又寻兄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