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是的國王了。」洛倫·佛里思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的邊境牆外,是我的領地。那些軍隊和領民我收下了。」
他的眼睛裡滲出冰冷暴戾的陰影:「或者,我不介意再換個國王。」
第1o3章
1223年,卡特蘭國王逝世,同年,包括倫恩伯爵、納什伯爵在內的數名貴族暴斃而亡,卡特蘭王國動盪不安。
老國王的突然暴斃使得王備受質疑。
老國王在生前未留下任何遺囑,王是其生前最後見到的人。而人人都知曉,在老國王逝世前的最後幾年,這對王室父子矛盾重重。
更有流言聲稱,老國王並未死去,只是逃跑後躲藏了起來,又或者是被王囚禁。因為那具在火焰中焚成灰燼的棺槨中,是空的。
卡特蘭上任的國王與佛里思特的領主達成了默契,準確的說,他是被迫與洛倫·佛里思特達成默契的。
洛倫·佛里思特雖然使他從老國王的敵意中解脫出來,並登上了王位,但同樣使得他備受質疑動彈不得,僅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就令他心力交瘁。
然而,老國王逝世的真相,他偏偏不能與任何人說。非但如此,他還得盡力隱瞞。
人們的統治者背棄了他的子民,轉身投向黑暗的吸血鬼。那是他的父親,是他如今能夠繼承王位的由來。
沒有證據,他弒父的流言最終也只會作為流言而已,但如果坐實了他父親投向吸血鬼的意圖,他必然會被從王位上拉下來,而那之後,他還有沒有性命在可就不一定了。
卡特蘭繼任的國王苦澀地笑了一下,從那天早上,他被引到老國王的寢宮時,他就已經落入了洛倫·佛里思特的掌控。
「來人,」他呼喚道,「把今年的無憂之宴籌備下去。」
「陛下,今年就舉辦無憂之宴嗎?」對方遲疑地問道。
「為什麼不?」他反問道,「我父親幾乎每年都要舉辦一次無憂之宴,我自然要把他的意志傳承下去。」
……
月落日升,夜盡天明。
卡特蘭王國一代又一代地傳承著,直到其徹底崩塌,迎來下一個王朝。
位於兩道邊境牆之間的佛里思特領卻已沒有傳承這種東西,它的主人已脫於時間之海。
洛倫·佛里思特花費了不短的時間來處理羅伊斯邊境牆外的那批吸血鬼們。
長河奔逝,月缺月圓,直到最後一片「永夜之地」陷落後,他在他曾經的敵人中,在這的族裔中,確定了自己至高無上的地位。
樹木增長了七百個年輪,月亮圓缺過八千四百個夜晚,天空交替了二十五萬五千六百七十五個黎明與暮色。
山崩地裂、長河改道,於吸血鬼永無止境的生命也不過是一段轉瞬即逝的波瀾。
但四十九年,已經足以讓一個原本青春正好的人類邁入暮年。
希本波根,這是座安寧、緩慢的臨海小城,海洋帶來了曾經遺失在時光里的琥珀。
這種寶石凝結在樹木的傷口裡,被漫長的時光夯實得緻密堅硬,被海水沖刷得光澤溫潤。
亦如這座古老安寧的小城。
在走過無數個地方後,澤尼婭最終還是選擇了這座節奏緩慢氣質溫和的小城定居。
或許是那向內凹成大弧線的海岸的緣故,又或是海洋女神也偏愛這座美麗的小城,海浪到了這裡總是溫柔和緩的,於是這座城市的氣質也像海洋一樣溫和而包容。
澤尼婭喜歡這裡。那輛陪伴了她許久的轎車還沒有退休,但她習慣於像這裡的人們一樣在石磚鋪就的道路上步行,並在每一個天氣晴好的傍晚來到海灘散步,並偶爾在金色的沙灘上拾到海浪送上來的金棕色琥珀。
然後偶爾在夜晚,在閃著微光的大海旁,伴隨著海浪的聲音,於夢中回到那座屹立於山巔的古堡。
她仍然像年輕的時候一樣寫日記,那時候是旅途中遇到的一切波瀾,現在則是每日舒緩生活中的小小樂,並偶爾翻開這些厚厚的本子,從中回憶她的一生。
而在這暮光將至的歲月,她也終於完成了年輕時的夢想,澤尼婭寫出了一本屬於自己的書。
她將曾經誤入古堡的經歷做了改編,那是她一生中最鮮明的一段日子。她也想……再見伯爵一面。
澤尼婭的書最終順利的發行了,可誰能想到,或許是因為這是她親身經歷的緣故,許多細節是如此的真實而生動,倒引起了人們意外的熱情呢?
他們開始尋找伯爵的城堡。
這令澤尼婭出乎意料,但……她窩在搖椅上打了個哈欠,午後的陽光照在她身上,穿過窗戶的風又是如此的柔軟,她閉上眼睛,呼吸漸漸平緩下來。
等澤尼婭醒來的時候,天空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房間裡是黑暗的,澄明的月光從窗戶照進來,明亮的圓月掛在拱形的窗戶側頂。
澤尼婭怔怔地看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房間裡是溫暖的,帶著涼意的夜風被玻璃窗擋在了外面。
有人為她關上了窗。
澤尼婭慢慢摸索著打開旁邊的一盞光線柔軟的小燈,在房間的角落,另一張椅子上,坐在一個熟悉的身影。
弗羅斯特先生。
他手上慢慢翻著那本書,身上穿著的是舞會上那身古老華麗優雅尊貴的衣服,他穿每一身衣服都很好看,但只有這一身,是最契合他的,他屬於那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