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铮:“原来我是真瞎啊,当时你生日那天你姐满世界找你,我还以为你和归书屿私奔了。我还琢磨着要不要帮你打掩护呢?我真是自作多情。”
提及老同学的名字,潘纯钧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问道:“归书屿……她怎么样了?你和她,还联系吗?”
钟铮点点头:“一直都有,哪像你?出国七年,每回联系都是问我再见过你姐吗?她还好吗?有她新消息吗?我说没有,你就跟死了一样安静。”
话及此处,他恍然大悟,原来一直感觉奇怪的事情此刻突然就合理起来了。
钟铮继续说道:“书屿后来和家里人的关系一直不好,她也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工作,就自己开了一家书店。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实体店营收都不算乐观,更别说纸质书了。前段时间听她说想重新调整一下经营模式,但最近忙,还没顾得上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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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定在翠府,这家滇菜餐厅就在翠湖边上。
出发前谢巾豪问潘纯钧录像设备准备好了没?他没回答,只是神秘地指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她以为他要自己帮忙打领带,摆手道:“我不会。我爸的领带都是自己打的,我只会打红领巾,你自己想办法吧。”
潘纯钧见她没能领会要义,只能把自己的领带和钟铮的领结都拆下来递给她。谢巾豪翻面一看,原来是两个微型摄像头藏在其中。
“分辨率和内存肯定都够用了。以防万一,还同时准备了两个。谢警官,可以放心了吧?”
“想法不错,但是怎么感觉有点猥琐?该不会那些网站上的偷拍视角的小视频,就有这么来的吧?”
潘纯钧轻笑出声:“你还真是天生做警察的嗅觉。这就是日本一个公司出的,业内叫绅士摄像头。用途嘛,你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谢巾豪目露鄙夷:“你们男的在这种事上的创意之高和下限之低从不让我失望。”
她今天还是不改那日的衣着,毕竟也只买了这一套战衣,想来这套衣服大概不会再穿第二次的场合。只是那双鞋少了一只且不合脚,也不方便今日的收网行动,她换了一双马丁靴。
“你居然是自己画的妆?”
潘纯钧看着对镜贴花黄的她,诧异问道。
谢巾豪正努力画眼线,突然被他的提问问到手一抖,眼线画歪了。她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答道:“不然呢?难道有侦查需要的时候,我还特意去找个化妆师?”
“那你还会什么?吹拉弹唱这些你怎么没学?那你要是便衣执行任务的时候,岂不是只能演茶店老板?”
谢巾豪一边抿口红一边回答他:“谁说的?我还会摊煎饼果子。手速可快了,鸡蛋打得又快又匀,饼摊得又圆又薄,整个刑警队数我摊煎饼最不出戏。师傅说了,我就算不当警察了去摆摊卖早点也饿不死。”
她的妆面完成后,又开始用卷发棒卷头发。她手下虽然还算熟练,但心里并不愉快,感觉自己是在做一道工序繁琐要加不菲的高端菜品。
潘纯钧还侧手撑着头,面带笑意地看着她。她把手铐装进背包,路过沙发上的男人踹了一脚道:“还看!出门,上班。”
他二人说好一前一后错开到餐厅,以免让人心生疑窦。钟铮来电话说已经到翠湖了,让他快一点过去。
谢巾豪没想到她在去餐厅的路上就碰到了那个负责人,更没想到还能同时碰到来钓鱼的父亲王昌平。
她心道不妙,她可没实现跟父亲说自己今天是在出任务。她只能寄希望于父亲年龄大了眼神不好,没认出来她。
但可惜王昌平人虽老眼却不花,他跟看见了雨过天晴的彩虹一样合不拢嘴,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哎呀,这是谁家大美女呀?这不是我们家叶子吗?今天真漂亮!这才对嘛,我就说小姑娘应该多捯饬捯饬自己,化个妆,多出门交交朋友。别和你姐学,整天灰黑白的,见谁都垮张脸,跟要去参加葬礼一样。”
身后的负责人不明所以:“这是……谢小姐父亲?”
他心中起了怀疑,因为他瞧出来眼前这老头绝不是一般家境的人。
光是他刚手上那块表都够做好几个最好医生操刀的项目了,哪里用得着让女儿出来卖卵筹钱的地步?还有他手里那副鱼竿,他从前跟自己老板出门应酬时另一个老总用的就是这个牌子,足够买下一辆高端价位的车了。
因为男负责人和谢巾豪年龄相仿,王昌平误以为这就是今日女儿精心打扮出门的约会对象,但是一看这人鼠目獐头面目可憎的样子,父亲的眉头皱得揉都揉不开。
他把女儿拉到一边,低声地道:“叶子,爸虽然催你,但咱们不能病急乱投医啊……”
谢巾豪赶紧递眼色给父亲,口中说着:“老伯,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您女儿,不是什么叶子。我姓谢,言字旁那个谢。您岁数大了,认错人了,对吧?您再好好看看我,是不是您女儿?”
王昌平顿时明白了,女儿这是有任务在身,暗自懊悔刚刚差点坏了大事。
然后忙装作眼神不好的样子,说:“啊?姑娘你别动,我再仔细看看,哦……是有些像,又不像了……你没我女儿好看。我认错人了,对不起啊。我姑娘确实姓叶,口十叶,不是你说的什么谢。”
然后道了几句对不起之后拿着鱼竿溜之大吉。
谢巾豪松了口气,负责人也心怀侥幸,毕竟他们看起来确实不像父女俩。二人继续向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故人归(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