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了她的担忧,主动提议道:“叶子,我知道我从前做过很糊涂的事,对你造成了心理阴影,你一定不会希望孩子有我这样一个父亲的。如果你肯让我和你像小时候那样一起生活,我保证一定不会再干涉你的工作你的生活,更不会干涉荼荼的成长,我只要能陪在你们身边就好。等荼荼长大一点,她想叫我叔叔也行,想直接叫我名字也行,都无所谓的。你要怎么跟她介绍我都行,说我是你朋友也好,是你前男友也罢,或者直说是她亲生父亲的弟弟我都可以……只要能和你们做家人,能朝夕相处,我别无所求。”
谢巾豪承认她被他说的有点动容了,她妥协了:“潘纯钧,这样吧,在荼荼有记忆前我会好好考察你的表现。如果你又犯老毛病,我会剥夺你任何继续留在我们身边的身份和机会。另外,在荼荼成年前我也不会告诉她她亲生父亲的事,更永远不会和她说她另一个母亲的事。我女儿不是非得有个父亲才行,有我这个母亲和她姥姥姥爷还有她大姨已经相当完美了。她这辈子不仅不会叫你爸爸,也不会叫任何人爸爸,所以这条心你可以先死了。如果你对荼荼好的话,她兴许会给你起个外号?到时候看你的造化吧,你要是敢惹我女儿不开心,我再让你踏进我家门一步我就和你姓潘。”
潘纯钧激动地点点头:“好,我记住了,一定谨记在心。我会记得从此这世界上对谢巾豪重要的人又多了一个,我的排名又要靠后一名了。”
谢巾豪无语:“别臭美了,你在我这什么时候有过排名?”
尾声(二)
潘纯钧这个人通常一出门就拖拉又磨蹭,这点谢巾豪是知道的,但没想道这个臭毛病一直贯彻到了出国这种大型出门活动上来。
因为小婴儿刚出生没多久是不能坐飞机的,她便和学校那边申请了延期入学,打算四月初再报道。她定了三月二十一号早上的机票,在广州转机。因为多出了一整天的时间,她打算把孩子丢给潘纯钧,自己趁这时间出去逛逛。
谁知道起飞这天上午潘纯钧眼瞅着人已经在办理值机了,一个电话居然被以前的领导叫回去了。说是之前有个经他手的文件不知道去哪了,让他回去找到收个尾,不行的话重新做一份给他。
潘纯钧这时候表现出来惊人的责任心,这么无理的要求他居然同意了,他在谢巾豪不满的眼神中决定改签机票然后打道回府。他其实本身是想让谢巾豪一起改签的,他担心她一个人带孩子上飞机太吃力,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让她们先走一步吧,万一他这边比较棘手呢?
他说服了她先带着女儿先走,他打算改签到明天的航班,晚一天到广州。临走前谢巾豪把包里的雨伞塞给了他,说怕他去的路上下雨,他说她其实就是嫌沉不想带。
去了后他就发现领导的眼大概是瞎的,文件明明就存在他电脑的某盘上,不过他忘性大,存地太深了又不会检索关键词。潘纯钧帮他把东西找了出来,拿到他面前后得到他一张难看的笑脸。想了想起飞前一小时的改签费用,潘纯钧好不容易才忍住扇他的冲动。
本来跟谢巾豪说的是明天再飞,可他现在去心似箭,因为多看了领导的丑脸几眼,他的精神急需抚慰,他只想快一点看到她们母女。他查了一下,最近的一趟航班是下午一点的,三点就能到广州,好,就定这班了。
他紧赶慢赶,提前一小时返回了机场。他打电话告诉谢巾豪他下午三点就到,谢巾豪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说让他赶紧给孩子想个正经名字吧,出生证明上那个谢荼荼真的是太草率了,趁孩子还小改名容易。他受宠若惊地答应下来,发誓说下飞机前一定能想好。如果一个不行他就多想几个备着,到时候让荼荼自己看着抓阄选一个。
挂了电话,他注意到旁边坐了一个抱着两捧向日葵的女孩,她的盘发上带了一只黑色的蝴蝶结。他盯着她手里的花许久,觉得今天走得太仓促了,应该买了花给她和荼荼再上飞机的。
女孩听到了他方才给孩子取名的对话,以为他是初为人父的男人,瞧他看自己的花出神,竟然主动提出送他一捧给他女儿。潘纯钧的确想要她手里的花,又听她称荼荼为“你女儿”
,更是心花怒放。但是世上没有白拿的东西,他便提出给人家女孩转钱。
女孩大方一笑:“一把花而已,没必要。我家就是种花的,大棚里全是向日葵。正好这批向日葵开了,爸妈拉去斗南卖之前来给我送机,就顺手带了两把。太多了我拿着也费劲,你拿走一把也算是帮了我。”
“谢谢,却之不恭,我就收下了。”
“你女儿小名叫图图?和那个大耳朵小男孩同名吗?”
“不,是开到荼靡的那个荼,比茶字多一横的那个荼。”
“好特别的小名,就是学写名字的时候会累一点。对了,你的领带很特别,有链接吗?给我一个,我给我男朋友也买一条。”
潘纯钧低头看了看胸前那条自己写了毛笔小字在上面的领带,笑出了声:“抱歉,没有链接,因为这条领带的前身其实是丽江客栈里的一块桌布。”
往事浮现在他眼前,那是一个雨天,一个他永生难忘的雨天。他在这条领带的包围下跌入了黑暗,也陷入了她主动的爱中。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她爱他最浓烈的时候。人间多少事,当时只道是寻常。
女孩笑笑,说那算了。忽然话锋一转,问起他女儿多大了,需不需要一个平安扣?她正好是卖这个的。她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块翡翠的平安扣,会所如果他满意的话,可以带一个给孩子。当然了,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