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濛山的山匪,在封乐和始康的边界处。”
秋梦期乍一听到山匪两个字,就不由自主结合到戴雄那边,如今听到是个陌生的地界,皱着眉头接过话:“又是个三不管地带,和清风寨一样的地形,两边县份相互推诿。”
苏韵则轻笑一声:“这山匪抢劫还分对象,只劫赵家不劫王家,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季呼道:“也劫,但赵家是屡屡被劫,可王家这边不过是两三次。”
秋梦期哼道:“怕不是为了躲开嫌疑做个样子而已。”
季呼不说话,毕竟这种事,就算再怀疑,可没有证据,身为执法人员,有些话不好从他口中说出去。
“这些年衙门也没想办法剿匪吗?”
“衙门是有这个心但没这个力,先前清风寨那伙土匪,拿着一大群老百姓做威胁,那是不得不打;可濛山主要劫赵家,还有路过的一些客商,衙门没有银子请
人剿匪,自然就放弃威胁比较小的,这些都是孔大人说了算。而且就算有这个银子,卫所也会推说濛山那边太远,不愿去,最后就不了了之了,赵家的珍珠生意也因此没落不少。”
待季呼走后,秋梦期才跟苏韵说道:“孔兴贤不愿意请人去剿濛山的土匪,我猜测是孔家和王家还有濛山的土匪三方有勾结,王家专门请这些土匪来抢赵家的货,让赵家直接做不下去,孔兴贤得了好处作壁上观;至于卫所那边不愿意出兵,不是嫌钱少就是不愿意冒这个险,毕竟打清风寨是做个样子骗骗衙门的钱,但是跟濛山土匪那可是真刀真枪。”
苏韵点了点头,“我的想法和你一样。”
“明天我去找一下戴雄,我得问问他到底和这个濛山的土匪有没有关系,上次说要清出货的道路,让他和周边的绿林人士说一声,他可是答应下来了。”
“你先去户房调近几年征税记录给我,完了再去找戴雄,之后再安排一下去赵家看看。”
“去赵家?不去王家吗?”
“不去,只去赵家。”
苏韵这么说,自有她的道理,秋梦期也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点了点头。
……
秋梦期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先去户房调了税本,随后借故要下乡巡视农田,骑着快马带上王小宝早早就去了石盘村。
戴雄在听了秋梦期这一番质问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边上的络腮胡子:“周边山上确实盘亘着不少大大小小的势力,这不是世道不好百姓过不下去嘛。”
“那这个濛山的土匪是怎么回事,你当初可是答应我了,会和这些道上的弟兄说一声,让他们不为难进出沥州的客商,你要是真搞不定,好歹也得跟我说一声吧。”
“哎呀,主要是濛山的土匪吧,跟别的地方不一样,那里有几个刺头,平日跟我们这伙人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先前也已经找人去知会他们了,最近确实也没见他们犯事,至于抢劫赵家,那都是招呼之前的事,我这也不知道你还要计较过去的那些烂事啊。”
“这不是烂事,这个土匪窝,看碟下菜,使劲逮着赵家薅,我怀疑他们背后的人不简单。”
戴雄点了点头:“不能吧,怎么我也听说濛山的土匪不只抢赵家的,连王家的也一起抢。”
“我翻了衙门的档案了,来报案的主要是赵家人,王家的寥寥无几,而且每次数额也不多,如果不是看碟下菜,那就是王家是为了掩人耳目洗脱嫌疑报的假案。”
“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为了洗脱嫌疑,那为什么不多报一些,如此一来不就更没人怀疑他们了吗?”
“这你就不懂了,王赵两家在封乐是两大乡绅士族,一家被抢劫衙门态度敷衍倒还能说得过去,可要是两个士族乡绅都深受土匪侵害,衙门不想办法剿了那一窝土匪,却把兵力浪费在你们这些有名无实的清风寨上头,这可说不过去。”
戴雄闻言,顿时心虚,先前清风寨和台山卫所那边私底下的勾当,也不知道
秋梦期是否有所察觉,忙附和道:“还是县令大人分析得有理。”
秋梦期瞥了他一眼道:“戴叔,咱就明人不说暗话,先前那些事我都知道了,不过我也没打算计较,但濛山这事,我怕后面还是要得跟卫所那边借兵,到时候少不了要把那事拿出来给石千户压力,这话我先说在前头,到时候?->>憔捅鸩艉统刹弧!?br>
戴雄就知道被自家闺女给卖了,他嘿嘿干笑了两声:“成,濛山那些土匪我早就看不顺眼了,但我们清风寨毫无缘由地也不好去招惹他们,你尽管打,到时候我不方便出面,让老乌带几人去吆喝一番还是可以的。”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对了,王赵两家,你是怎么评价赵家?”
“哎,赵家靠山稍逊一筹,手段也没王家脏狠,这些年和王家斗屡屡见败,也是可惜了,赵家祖上是靠打捞珍珠家,当年在封乐可谓是风光无两,后来王家不知道使了什么计谋,把赵家做事的那些匠人都给收买了,加上商道不顺,慢慢就成了这个样子。”
秋梦期皱了皱眉头,“眼下封乐的税收就是依靠这两家人帮忙征收,但我翻了税本,赵家那边收上来的粮食质量参差不齐,而且还时常有拖欠现象,这个成绩着实一般。”
戴雄叹了口气道:“大人可知道石盘村是王赵两家中的哪一家负责收的税?”
秋梦期想了想道:“封乐南边二十五个村子是归王家负责征税,石盘村位处南边,应当是王家收的。”
“没错,就是王家收的,这些年来,我们找台山卫所演戏确实也是迫不得已,王家派过来的乡官税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仿佛豺狼下山,倘若交不起税赋就要拿孩子去抵税,特别是谁家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那简直就是遭了罪了,南边的村子这些年是不要命地筹钱交税啊。”
秋梦期这么一听就明白了,昨日在万孝村乡间遇到的那一幕就是这么回事。
“真是岂有此理,怪不得王家收的税又多又好,也怪不得衙门那些人都向着他们说话。”
戴雄道:“可人赵家就做不出和王家那样的手段来,听说他们有时候还会自己贴钱补税。”
“自己出银子补税?”
秋梦期有些吃惊了,“居然还有这等事,这个赵老爷居然能有如此善心,那我倒要去会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