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清晨的阳光,一如既往的明媚耀眼,窗外树梢上残存自昨夜暴雨的水滴,骄傲的沐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微风不知何时悄然从水滴身后拂起,坏心眼的想要将它撵下绿叶,可惜却是低估了绿叶的挽留,不得不以失败告终。
水滴在绿叶上微微颤了颤,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得意的示威,而不仅未能如愿,还被嘲讽了一通的微风显然是生了气,鼓起全身的劲来,狂似的向它扑个过去。
这一次,在狂风的决绝下,绿叶终究是没能挽留,于是一滴水滴,就这样被裹挟在风中,飞入屋内,正正滴在了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大约十六七岁的青年男子手背上。
躺在病床上,不知是沉睡还是昏迷中的青年男子,似乎在梦中也感受到了这微微凉意,以及水滴先生的不屈和愤怒,这份意念让他从沉睡中渐渐苏醒,让他紧闭着的双眼,一点一点的睁开了一条缝隙。
从窗外透入的阳光稍显刺眼,这让刚从昏暗中醒来的男子,下意识微微偏了偏头,双手本能的摸向了袖口和腰间,却扑了个空。
随身携带的匕和袖珍手枪,居然全部不翼而飞,这让尚处于朦胧状态的男子,猛然清醒过来,只是他似乎并没有要睁开眼睛的意思,反而就此又合上双眼,嘴里似乎半梦半醒的嘟囔了两声,便又将头偏向另一个方向,似乎再度沉沉睡去。
与面上的平静截然相反,潜藏在薄被下的手掌配合着身体各部分,在最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完成了对身体情况的检查,而检查的结果,也让男子果断放弃了装睡的打算——他没有受到任何束缚。
以他的身手和身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自己现在是身在安全地带,在自家人的保护下,要么抓住自己的敌方,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打造了完美的防逃跑和防自杀设施,就等着开始逼供。
而无论眼下面对的是哪一种情况,继续装睡,都是没有价值的做法了,尽快确认自己所处的具体情况,才是当前要务。
“我现在是在……医院?”
男子睁开眼睛,目光飞在四周打量了一圈,心头微动。
鼻尖传来的淡淡消毒水气味,加上此刻自己身上穿着的病号服,让他大致确定了眼下自己所处的地方,只是……
男子的目光,在屋内打了个转后,最终停留在了床边,趴在床沿上睡得正熟的茶色长女孩儿身上:“她是谁?”
男子皱了皱眉,眼前的女孩儿即便因为趴着的动作,看不清面颊,他也能判断出她的年纪绝对没到二十,并且她身上穿着的也是一身便装,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医护人员……
那问题就来了,茶色长女孩儿,会守在自己病床边,还不知为何让自己难以自控的,本能的分出精力去关注的人……男子自问,别说是和自己有关系的女孩儿,就算是把范围放大到全体女性的范围中,也不可能会有,关系好到会在自己床边守着自己的人存在。
所以,这位到底是谁?
皱眉思索间,男子下意识用大拇指,摩挲着食指指腹,这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每次有什么难解的事在思索时,他都会本能的摩挲自己食指指腹上,因长时间练刀,而出现的老茧和疤痕……
等等……
男子猛然抬起手来,惊愕的看向自己的手掌。
这双手十指修长,指节分明,虽然谈不上多光滑细腻白皙,但上面本该遍布的老茧和疤痕,此刻却是荡然无存,陌生得让人茫然。
“怎么可能……(中文)”
男子难以置信的坐起身来,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喃喃着:“这怎么可能?!(中文)”
几乎是下意识的,男子伸手抚向自己的锁骨,那里光滑一片,得意的展现着年轻肌体饱满的胶原蛋白……
可是,可是,男子明明清楚的记得,那里应当留着一道疤痕,一道无法去除的,来自曾险些提前结束他生命的致命伤,那是自己兄弟舍命拉着敌人同归于尽,方才让那一刀偏开,未能夺走自己生命的那道伤,所留下的疤痕……
可是现在,这道本应一直跟着自己的伤疤,却不知为何,消失得无影无踪……
究竟生了什么?!
脑袋里乱糟糟的男子,自醒来后,第一次开始认真回想自己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
随着男子心念一动,脑海中一幕幕的回忆,清晰的涌现了出来。
那是在执行任务回程的途中,由于完成任务的手段产生了,过预计的动静,导致消息出现泄露,小队的行踪被敌方咬住,未能如计划赶到接应地点。
为了确保任务目标安全到达己方势力手中,他作为小队队长,带上自愿的大半力量选择断后,等待支援到达。
在交手过程中,由于敌方占据主场,既有地利加持,又拥有火力压制,身边的弟兄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杀红眼的他没有再关注支援,一心一意就是拉上敌人的命,给自己,给兄弟们垫背。
最终支援力量抵达了,在疯狂的交火中,在男子中弹失血后……只记得,最后一个念头是,这帮家伙终于到了,以及看来不用咬毒牙了……
啊,对了,想起这个,男子赶忙舔了舔自己左下的尽头牙,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那颗被舔到的牙齿,只是一颗普通的智齿,甚至没有炎……
也就是说,那颗他用来关键时刻了结自己的毒牙,也同样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