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今她已经完全没了生气,相反双眼无神,像是被什么梦寐了一般,嘴里念念有词。
&1dquo;这个家不要我了,我就知道,我这样的病秧子,活在这世上只会拖累人&he11ip;&he11ip;”
踏雪听她这么说,面色沉痛地道:&1dquo;小姐,您怎么这么说?这个家里好多人都在乎您,都想照顾您,您不是拖累——”
她还没说完,就被阮绵绵急声打断了:&1dquo;不,都是骗我的,我连贴身丫头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也不能出门了,这个家里有好多地方都是我不该去的。有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就是个累赘&he11ip;&he11ip;”
&1dquo;绵绵,绵绵,是爹来了。爹说你不是拖累你就不是&he11ip;&he11ip;”阮富连续喊了她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踏雪如今急得已经只知道哭了,还是一旁没离开的大夫,向他说明了情况:&1dquo;阮老爷,六小姐这架势是被人用话给气得堵住了,急火攻心。她原本就身子弱,病人最忌讳忧思过重,若是家里人再不体谅,还时不时地刺激她,那就是等于催命啊。若是长辈说了便算了,这由下人的口说出来,也着实太扎人心了。”
这大夫已经两鬓花白,寻常不出诊,阮家有钱也请不来。
只是这次阮绵绵着实凶险,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了,老大夫医者仁心,还是不忍一个未成年的女娃娃,就这么去了,才提着药箱出诊。
&1dquo;大夫说的是,我一定严加管教下人,蹬鼻子上脸都能把主子气成这样。只是小女如今这样,该如何是好?”阮富有些愁,梦寐着的人得及时唤醒,否则就怕鬼迷心窍,变成了痴傻,一辈子都浑浑噩噩。
&1dquo;六小姐自幼跟着阮老爷,你多拿儿时疼她的事情哄她,应该就能回魂了。”大夫边说边摇头叹息。
看着阮绵绵瘦弱的身躯躺在病床上,边流泪边说自己是个累赘,让人心头不忍。
生在富贵人家又如何,看看这位六小姐,忧愁的地方多了。
阮富依言哄了几声,阮绵绵渐渐不说胡话了,只是眸光依然怔怔地看向远方。
&1dquo;绵绵,你别怕,爹记得你儿时最喜欢冬天了,下雪的时候就不用出去,躲在炉子旁,让人架口锅子煮暖锅,你最爱吃羊肉的。最后还要放几个红薯在炉子里,你怕烫却又馋嘴,总说让我先吃,结果等我剥开了皮,你就凑上来抢,有一回把嘴巴都烫出泡来了&he11ip;&he11ip;”
阮富很少有温情的一面,但是他作为父亲最多的关爱,全部都给了阮绵绵。
此刻在老大夫的提一下,一点点回忆起以前小女儿的事,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仿佛他也回到当年。
阮绵绵还是个到他腰间的小娃娃,做什么事儿都喜欢黏着他。
&1dquo;爹,我好疼啊。”阮绵绵终于有了反应,看着他说了一句,声音沙哑。
说完这话,她眼一眨,就有一行泪从眼角滑落,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1dquo;回神了就好,六小姐以后一定要保持好心情,莫要再听旁人胡说,免得亲者痛仇者快。”
老大夫叮嘱了两句,便起身告辞。
实际上他行医多年,知道大宅门里腌臜事儿多,多管闲事的活不长。不过他年纪大了心软,实在瞧不得这样的小姑娘受苦,就多说了几句。
阮富看着她吃完药,把她哄睡了之后,把踏雪叫出去好好地询问了一番,待得知来龙去脉之后,才面色阴沉地离开。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踏雪知道这个家有人要倒霉了。
阮绵绵睡醒的时候,身边静悄悄的,实际上她觉得浑身累得很,之前失魂和吐药这些虽然都有装的一部分,但是光这么来回折腾,就够她受的。
&1dquo;小姐,您醒了,奴婢刚端出来的粥,您吃几口?”踏雪边喂她吃粥,边把府里的动向告诉给她听。
&1dquo;寻梅听说人都黑了,也没人敢动,大姨太那边原本想禀报给老爷的,不过老爷去她那里了一通火。”
阮绵绵不置可否,低声问了一句:&1dquo;邱嬷嬷呢,得的是什么处置?”
踏雪的动作一顿,&1dquo;说是革了差事,老爷话了,以后谁要是再没长眼睛冲撞了您,就直接卖出去。”
阮绵绵挑挑眉头,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她折腾那架势马上都要归西了,一个跟她起冲突的嬷嬷,只不过是丢了差事,连板子都没打。
&1dquo;小姐您好好养身体,日后再与他们计较。老爷原本是要把那老货直接打死的,不过大姨太苦苦相求,您别想这事儿&he11ip;&he11ip;”
&1dquo;大姨太好大的脸面!”阮绵绵的眸光一闪,&1dquo;她真当我拿她没法子呢。”
&1dquo;小姐,寻梅这事儿就如此了了?”踏雪面目担忧地问道。
&1dquo;我不死,这事儿就没完。但是有人想让我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欺我阮绵绵病弱无用,爹面慈心狠,娘不闻不问,幼弟还是个累赘,就以为我只能任人摆布了。却不知道这样也好,等我把八弟托付给三姨太,我就了无牵挂,大不了鱼死网破。”阮绵绵冷笑,眼眶赤红,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让人心惊。
&1dquo;小姐,您不能——”
阮绵绵抬手阻止了踏雪要劝的话,&1dquo;我惜命的很。寻梅这事儿没完,买通我身边的人来害我,幕后那人却毫无损伤,简直异想天开。你让你哥哥再打听魏大娘家,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难事儿。”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八少爷就被人送回来了。
&1dquo;三姐姐,你刚刚带我吃的糖酸酸的,下回我们还去。”
三小姐拍了拍他的脑袋,拉着他的手走进了里间。
&1dquo;去玩儿吧,我跟你姐姐说说话。”
八少爷听她这么说,视线才转向阮绵绵,看了她一圈点头冲着三小姐道:&1dquo;那你不要说太久,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他说完就跑了,踏雪悄悄地走了出去带上门,只留她们姐妹俩。
&1dquo;三姐就是好,从小就受小孩子欢迎,我对他掏心掏肺,他却只认我是坏女人,也不曾与我这么亲近,甚至连声六姐姐都没听过几声。”阮绵绵歪在床柱子上,眼神里充满了艳羡。
三小姐&1dquo;噗嗤”一笑,直接递了一个小锦袋子过去。
&1dquo;你们俩不愧是亲姐弟,说这话的语调一样一样的,脾气硬的跟老虎似的,谁都不肯服个软。”
阮绵绵边打开袋子,边轻声嘟哝道:&1dquo;谁说我脾气硬,上下都知道全家就我一人最心善。”
袋子里装着几块糖,她&1dquo;咦”了一声,便丢一颗在嘴里。
&1dquo;别想了,这就是你以前爱吃的那种牛乳糖,只不过店家加了酸的东西进去,就变成酸乳糖了。小八连口味都跟你一样。”
&1dquo;谁说的,我不爱吃酸的!”话是这么说,阮绵绵还是又吃了一块才停下来。
三小姐的亲娘难产死了,就留下她一个,从小就被抱到了三姨太身边养着,自然就与阮绵绵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