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朗笑,兰子杭腰悬长剑,微笑着拦在他们面前,叹道:“原来是陈二公子,失敬失敬,既然您的朋友来接您回去,还请不要再玩了吧。”
24往事
小猪冷然道:“让开!”
兰子杭道:“哈哈,小猪,你还不知道这位杜公子的真实身份吧?你想带他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小猪懒得多说,斜冲出去,哪里不都是路,管那么多干什么。
兰子杭飞身追来,叫道:“放下他。”
哼,才不!小猪紧紧抱住杜宁,杜宁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
两人一前一后在层层屋顶上飞奔,兰子杭惊讶地发现小猪的轻功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带了一个人居然还能跟他持平,原来这家伙平时还有藏拙!嘿,兰子杭有种受骗的感觉,唰地抽出剑来,喝道:“快把他放下,不然我不客气了!”
小猪不理,兰子杭一剑直刺他后心,他武功与小猪不相上下,出剑又狠又快,小猪怕伤了杜宁,不得已跳下地来,把杜宁放在一边,拔出自己的剑反击。
兰子杭一看他用自己送的剑来回击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两人以快敌快,瞬时交手数十招,突然杜宁一声惊呼,数人从街口冲来,想把他架走。
小猪的攻势猛然加剧,兰子杭一个闪神,肩上中剑,血如泉涌,小猪也不进逼,冲过去一把抓起杜宁扛在肩上,这回直奔城门而去,兰子杭追在后面怒吼:“忘恩负义的家伙!用我的剑伤我!”
前面突然金风闪动,兰子杭一个铁板桥向后仰倒,小猪的剑擦过他脸颊插入旁边的墙壁,剑尾还在左右颤动。
“还给你!”
小猪的吼声从远处传来,兰子杭跳起来再看,连他们的背影也见不到了。
小猪带着杜宁飞奔,速度疾逾奔马,杜宁只见眼前的地面飞速掠过,头晕眼花,几欲作呕,不知过了多久,大路变成了草地,再变成山石,等小猪终于把他放下时,杜宁已经基本上人事不醒了。
“喂,你没事吧?”
小猪把他抱到溪水边,用凉水拍拍他的额头,这里已经远在深山,离城少说也有一百里了,他一阵猛跑,自己也累得满头大汗。
杜宁清醒过来,扑倒在水边一阵大呕,直吐到黄胆水都出来了,小猪心疼地拍抚他的后背。
“你……你……”
杜宁说不出话,这是什么速度啊……而且还把他头朝下挂在肩上,小猪没长脑子的么!
“对不起哦。”
小猪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是刚才跑太快惹的祸,他自己成天这样跑,早就没感觉了,却忘了杜宁受不了。
算了,好在终于离开那些人了,杜宁发现自己还是在清静的山里呆着舒服,眼前草木葱茏,溪水潺潺,人也只有小猪一个,他的心和身体都放松下来,呻吟一声,斜躺在草地上,全身像散了架一样。
小猪守着他,慢慢给他推拿,过了好一会儿,杜宁的胃不再难受,爬起身来,问道:“咱们离家还有多远?”
“像刚才那样跑的话,再有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杜宁瞪他一眼:“慢点!”
“哦。”
“我好了,咱们走吧。”
杜宁站起来,小猪驾轻就熟把他抱了起来,杜宁有些脸红,这样子太不好看。
“要不你还是背我吧?”
“好。”
小猪把杜宁背在背上,开始爬山,杜宁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感觉到他行动中强劲的力量,心里非常安慰,想想刚才的遭遇还在害怕,不想见到那个人,永远也不想了。
一滴泪掉在小猪脖子上,小猪的脚步顿了一下,就接着向前走,他想知道杜宁的事,他在等。
翻过第二道山岭的时候,杜宁轻声道:“我的名字,叫陈少宁,杜是我母亲娘家的姓。”
“嗯。”
“我原来住在京城,我们家……”
杜宁慢慢讲述自己的过去,以前他刻意不去回忆,也不想跟任何人提起,往日种种,譬如已死,他本来是想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在终老他乡的。
但眼下,曾经想要忘记的一切蓦地里冲上心头,原来他一直都没有忘,也不可能忘。
二十多年的亲身经历,刻骨铭心的悲伤记忆,怎么可能真的忘掉?
蜂拥回来的记忆使他痛苦不堪,眼前这最可依靠的人,就成了倾诉的对象,杜宁想跟他说说自己,说说自己从前做过的错事、傻事,不管他理不理解,有一点可以肯定,小猪永远不会扔下他不管。
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有这种信心。
小猪托住杜宁向上推了推,用力攀上一片悬崖,要在平时杜宁早吓得魂飞魄散了,但现在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慢慢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身外的一切。
他把全身心都交托给小猪,无条件地倚靠他,因为他知道,小猪不会伤害他。
翻过第四道山梁的时候,小猪已经知道了杜宁出生在京城陈府,是陈阁老最宠爱的幼子,他平平安安长到十七岁,从不知愁为何物。
一切改变出现在那个人来到他的身边,他叫陈渊,是陈家的远房亲戚,因为聪慧过人,品学兼优,被送到陈阁老身边,希望谋个前程。
于是他跟少宁一起入学攻读,少宁喜欢他的坚毅和聪敏,跟他越走越近,最后竟然爱上了他。
那是少年还不成熟的情感,朦胧而诱人,少宁处处关照陈渊,他自己什么都有,而陈渊什么都没有,他觉得不公平,因为陈渊是那么出色,从仪表到学识,一点都不比他差。
陈渊也喜欢他,他们一起读书论文,谈笑游玩,几乎形影不离,少宁十八岁生日那天,他们都喝醉了,避开家中庆贺的人群,他们溜到花园中,在月色下携手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