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承远回了东厢房,气得砸了一只越州青瓷茶盅才稍稍解了心头那口恶气,可等大丫头玉兰进来收拾的时候,为难地说道“大爷,这茶盅是夫人陪嫁的茶器,如今摔了一只,可要怎么送回去?”
他才想起这茶盅是先前6云烟刚嫁进门,见他房里用的还是半新不旧的洪州褐瓷茶瓯,实在有些不雅致,便把陪嫁的越州青瓷茶瓶茶壶一套送了过来。
今天6云烟拿了陪嫁单子出来要清点,这些也是要送回去西厢房的,偏偏被他砸了一只。
他顿时恼羞成怒,越冲动了“不过是下贱的商户,仗着有几个臭钱便敢在凌家耀武扬威,让人把她的物件都丢回去,俗不可耐!”
玉兰不敢多话,只得找吩咐下去了。
只是茶盅摔了,少不得要再换了茶器送上去,先前在房里伺候茶水的丫头病了好些时日,新来的丫头刚刚收拾妥当过来,玉兰也等不得了,皱着眉头问她“叫什么名字,从前在哪一处伺候?”
柳依从进了东厢房就心跳如擂鼓,听到玉兰问她,忙垂下头去“叫柳依,从前在西厢房外院花草上当差。”
玉兰一眼瞧见柳依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这未免太出挑了,她可不记得府里有这么个模样的丫头。
这若是到大爷跟前伺候,怕不是要生出事来!
可是还没等她多想,那边凌承远已经吩咐要茶水,她只能沉声吩咐柳依煮好茶送进去。
坐在桌边烦闷不堪的凌承远,此时心里都是冯静柔被落下的孩子,还有6云烟最后那句狠绝的话。
她难不成还真的打算离开凌家,连正头夫人都不肯做了?
不会的,6家是个什么地位,区区一介贩夫走卒,能嫁进凌家是6云烟最好的出路,不然当初6子胥也不会答应陪嫁这么多,就为了让女儿能在凌家站稳脚跟,怎么可能轻易就作罢!
她是在欲擒故纵,试探凌家的底线,想要拿这个要挟他和老夫人,逼着他们答应不准静柔进门!
那就不能如她的意愿!
“大爷,请用茶。”
一道低柔婉转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量。
凌承远皱眉抬头,正要呵斥几句丫头的不懂事,却一眼看见清秀婉约的少女捧着茶盏站在他跟前,一身俏丽的白纱镶翠蓝边衫子,紫丁香绵绸裙子,头脸上素净得没有脂粉,一双秋水盈盈的双眼含羞带怯地望着他,等他接过茶去。
这一眼看得凌承远不由地愣了愣,眼中难掩惊艳之色,这丫头是哪个屋里伺候的,怎么他好像从前没见过,怎么会来给自己送茶了?
“你叫什么,怎么会送了茶过来?”
柳依按捺着欢蹦乱跳的心,垂下眼羞得轻声道“奴婢唤作柳依。”
凌承远看着那张娇艳欲滴的脸,不自觉笑了起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柳依将茶放在了桌案上,依旧不肯看他“取的是‘鸟喧喧兮人稀,柳依依兮絮飞’之意。”
这让凌承远登时惊喜不已“你通诗文?”
柳依倒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奴婢幼年随父亲学过些诗文古籍。”
说着屈了屈膝,就要告退下去。
凌承远连忙要留住她“你就留在这里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