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福了福身。
裴若雪上下打量了一眼,意味不明的嗤了声:“姜姑娘果然美艳动人,难怪表哥喜欢。”
厅堂内静默了半瞬。
姜稚有些不解裴若雪的敌意从何而来,却也知道她不是真心夸奖,心中再次庆幸来的时候挑了一身素净的衣裳,低声道:“大姑娘谬赞,萤火之姿罢了。”
“你自己知道最好,以色侍人最是下贱。”
裴若雪从盘中拿出一颗葡萄慢悠悠的剥着皮:“表哥是要做大事的人,你若时时勾着他泄了他的元气,我会告诉姨娘,届时绝不饶你。”
裴若雪的话让姜稚直皱眉。
哪有到府上做客的姑娘,插手主人家房中事的。
况且与谢宴辞,那事儿是她说得算的吗?哪回不是被他强压着得逞了的。
当然,这些话她也不会和裴若雪说。
只垂着脸,不做声。
裴若雪本就是敲打一番,见姜稚不说话,只以为她心里羞愧和害怕也就没有在意。
她又看向了苏杳:“听说苏姨娘身子不好,日后就在院子里好好养着,也不必出来见客了。”
一句话,把苏杳气的够呛。
自己好歹也是府里老人,就是江心月也得给几分薄面。
她裴若雪算什么东西,一个没娘的孤女有什么资格拿款做乔?!
顿时双眸一凝,咬牙道:“我这身子是老毛病了,有殿下寻来的方子养着倒也无碍。只是裴姑娘初次进府。若有不习惯之处尽管开口,我们常侍奉在殿下左右,自当同殿下一样,将裴姑娘当亲妹妹看待。”
裴若雪是裴家长女,自幼锦衣玉食,又万千宠爱,素来骄纵惯了。
听了苏杳的话,只觉得每个字都刺耳无比,顿时怒道:“谁是你妹妹,苏姨娘好大的口气。表哥是当朝王爷,府里有几个妾室暖房是寻常之事。苏姨娘怎这般不知分寸,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苏杳呼吸凝滞像是忍了又忍:“裴姑娘言重了,妾身和姜姑娘没有行逾矩之事,担不起姑娘一句不知分寸。”
这会倒和姜稚绑在了一根绳上。
眼看着裴若雪又要发难,姜稚心里暗暗叫苦,赶紧出声将话头岔了过去:“裴姑舟车劳顿不便久扰,若是无事,妾身就先告退了。”
“留下你们自是有事。”
裴若雪被打断,一时间也没追着苏杳纠缠,漫不经心道:“说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此次来京走的匆忙身边也没带个伺候的人。”
“我想着苏姨娘和姜姑娘伺候过表哥,想必比那些个丫鬟机灵,懂规矩许多。”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故作天真道:“日后在府里,就劳烦苏姨娘和姜姑娘伺候了。”
姜稚表情淡淡无波无澜,苏杳脸透着惨白。
裴若雪将二人神色尽收眼底,又道:“怎么,苏姨娘与姜姑娘不将我放在眼里,不将姨母放在眼里?”
“一个妾一个姨娘,说明白点就是个精贵点的丫鬟,伺候我还委屈你们了?”
话音未落,跟着裴若雪的女使婆子走了上来,将姜稚和苏杳身旁的丫鬟都扣了下去。
花厅顿时乱作一团,眼见着春桃被绞着手拽了出去,姜稚再也压不住火气。
冷然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生气了?”
裴若雪身子前倾,似是来了兴致。
“方才要你们伺候你都一声不吭,不过是捆了个奴婢倒是急了。我说了,只不过是想找个称心的人伺候罢了。”
裴若雪的疯癫不亚于姜元宁,行为举止也透着乖戾。
倘若再过上个几年,指不定要青出于蓝胜于蓝。
半盏茶的工夫过去,姜稚还蹲在小炉前晃着扇叶。
“凭着你们的身份能入王府为妾,是几世修来的福分,那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须得时常惦念着表哥的恩情,尽心尽力地伺候。”
裴若雪坐于堂上,苏杳正给她捶着肩膀。
她偏头,示意换个肩头,然后才道:“是真把自个当主子不成。”
裴家新迎的嫡母冷漠刻薄,人前装着贤良,人后没少苛待裴若雪。
许是府里压抑久了,裴若雪现在见姜稚与苏杳二人狼狈的模样,就觉得心里痛快极了。
“茶还没煮好?”
“还未。”
裴若雪微微拢起眉头,漫不经心道:“罢了,茶先放着吧,来伺候我濯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