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程家诸人之所以着急离开京城,还不完全是因为放不下自家的买卖。要知道,程家的买卖已经做了很多年了,又不是在开拓阶段,完全不需要两位老爷时时坐镇。哪怕担心当家的不在本地被人抢了生意去……
不好意思,没人会这么干的。假如程家已然衰败,自是有人乘机喝汤吃肉。可眼下,程家完全是如日中天,背后还有一位前程无量的外侄儿,试问谁会在这档口撞上来?
混迹生意场的人,兴许会有那种品行不端的,但几乎没有真正的傻子。一个个精明的老狐狸,非但没有趁机干事儿,反而开始琢磨着联合起来,占据更大的市场。
而此时,对于程家诸人来说,比起扩充生意,他们更想赶紧回去帮路家修缮祠堂。
不光是要修缮祠堂,还有准备一场大祭。总之,路家出了个能人,无论如何都是要告慰祖宗的。最可惜的就是路谦因为公务的缘故,是不可能离京返乡的。因此,程大老爷跟路谦商量了一下,决定到时候让程表哥代劳一下。
甭管怎么说,程表哥都是路家女儿生的,是不算路家人,但眼下不是没其他法子了吗?路家没人了啊!
路谦:……
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事情,什么修缮祠堂啊,什么搞大型祭祖活动啊,什么烧纸钱香烛告慰祖宗的在天之灵啊!
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毕竟,他家祖宗这会儿正瞪着死鱼眼,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看着在场的活人。
在路谦的“配合”
之下,程大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几乎得到了路谦的全权委派。也因此,这一路上,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决断,具体该怎么做、请什么人过来、什么时候办正事等等,都有了章程。
就这样,程家这一行人急匆匆的从京城返回了自家。
他们不知道的是,官府的驿站送信给他们的脚程要快多了。
早先,路谦无论是寄信还是送东西,都是通过南北商行进行的。不过,自从他升官之后,其实是完全可以直接使用官府的驿站来送信的。当然,这种驿站仅限送轻便的物件,不是完全不能帮忙带个东西,但太笨重的肯定不行,年礼节礼绝对不可能,这些都是有明文规定的。
路谦就喜欢这一点!
你想啊,甭管怎样都是许久未见的亲朋故交,哪怕他才刚见过程大老爷等人,那不是还有其他程家人吗?光送一封信就非常没诚意,毕竟他在外人眼中早就发达了。
但如果这是驿站的规定呢?
于是,路谦心情愉快的跃过了南北商行,让官府的驿站帮他送了信。
信到得很快,明明要晚出去半个多月,但却比程大老爷一行人还要早到了十天左右。路谦写信的地址还是老的那个,程家商铺的掌柜却不敢拖沓,当天上午收到信件,立马让人快马加鞭的给送到了程府之中。
因为信封上写了程家二太太亲启,等其他人回到府上,整个程府上下就是喜气洋洋的。
程大老爷等人还道这是在为了路谦定亲一事高兴,结果还没等他们下马车,大管家就欢呼雀跃的奔过来,大声道喜:“大老爷!我们表少爷得了皇帝老爷的赐婚!大喜啊大喜!”
回应管家的是程大老爷险些从马车上一头栽下去。
得亏程表哥是骑马回来的,赶紧伸手扶了一把,才避免了惨案的发生。
“大喜啊大喜!”
程大老爷稳了稳身子,都顾不上惊魂未定,先高兴的大笑几声,随后大手一挥,“赏!全府上下都赏三个月月钱!”
大管家脸都快要笑裂了。
要知道,早在刚收到信件时,程家二太太就高兴的赏了她自个儿院子里的人,每人多一个月的月钱。
掌管中馈的大太太得知后,顿觉相当得无语,但她又不好说弟媳妇做事不周全,毕竟真能大方谁又不愿意呢?二太太的娘家是个什么情况,整个程府何人不知?哪怕娘家侄儿眼下有了大出息,可路谦自己还穷着呢,怎么可能拿钱贴补姑母?
于是,大太太只得装作没这回事儿,吩咐从公中走账,阖府上下都多发一个月的月钱,还以开春置办新衣的名头,多给二太太添置了几套头面首饰。
等忙活了一圈,回到自己院子里后,大太太忍不住唉声叹气。
养在她房里的闺女过来给她捏肩捶背,安慰她放宽点儿心,表少爷在外出息得很,倒也不必心疼给二婶儿花的钱。
大太太一脸的莫名其妙:“给自家人花钱,我心疼什么?”
顿了顿,她回过味儿来了,顿时拉着脸不悦的冷哼道:“原来我在你心里是那等小家子气的人?表少爷有大出息,不光能跟京城里大官家的嫡女定下亲事,还得了皇帝老爷的亲口赐婚。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在这种地方小气?”
她叹气跟钱财无关,只是想着,像这种天大的好事儿,怎么就没轮到她儿子呢?她儿子也是打小用功苦读,又长得一表人才,这假如是她儿子接连碰上了这样的大好事儿,她不得欢喜坏了?
退一步说,就算不是她儿子,是她娘家侄儿也是好的。
却偏偏,摊上这种美事儿的人却是二房的妯娌。
妯娌这个关系其实蛮尴尬的,那些男人就喜欢拿妯娌比作姐妹,但这哪儿能一样呢?出身于不同的家庭,成长环境截然不同,又没有紧密的利益关系,万一再来个性子不合,能维持表面的和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