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淼哭笑不得道“这全朝着我这儿跑,是做什么来着”
乔珏道“三殿下回来了,你倒是说说看,他们是做什么来着”
游淼老半天没回过神,乔珏笑道“淼子,都说你这次回来,必定是要当大官了。”
“不不。”
游淼忙道,“现在朝廷回来了么”
乔珏看着游淼,缓缓摇头,说“你那先生如今正坐镇扬州府,苏州知州倒是死了,你先生、扬州知州、流州知州,三个大官儿在扬州府里坐着。现下三殿下回来了,今日你那名唤平奚的好友,让你尽快收拾停当就带着李治烽进城去。”
李治烽一手捏着筷子正喝粥,听到这话时看了游淼一眼,乔珏又道“照我看呐,要么你今天也别见客了,从后门出去,李兄弟你打马先行,你俩进扬州一趟”
“慢。”
游淼制止了乔珏,说,“先不当官。”
乔珏愕然,游淼笑道“总之我有主意,小舅,我先生没召我进城,这事可万万急不得。”
乔珏也是个聪明人,一听游淼这么说便释然笑道“是,是你想得妥当,小舅放心了。”
游淼把粥几口喝完便出去见客,乔珏又道“你爹这半个月都住在扬州咱们的铺子里,时时念叨着你,昨夜听到光武报信,死活要上山庄来看你,我倒是让他先不忙,自古只有儿子去见老子,断然没有老子亲自来见儿子的理。起初我想着让你进扬州去见他一面,一来也安了他的心;二来也免得旁人说闲话”
游淼真是爱死乔珏了,忙道“对对,就是这么着”
说着舅甥二人与李治烽进了厅堂,张文瀚蓦然起身,大喊一声“少爷”
便上来与游淼紧紧抱着,游淼拍拍他的背笑了笑,游汉戈也站在一旁,游淼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大哥。”
游汉戈松了口气,说“可算回来了,没想
到短短半年里,生了这么多事。”
游淼让二人坐,乔珏告退回去打整,而李治烽则过来给游淼烧水,泡茶。张文瀚坐下便拿出一纸文书,道“三殿下让我捎个信来,让少爷将养好了,便尽快去扬州府里一趟。还有这份文书,是去年让李兄平籍的圣旨,礼部左侍郎下扬州时,也一并带了过来。”
游淼先前听乔珏大概说了次,已心里有数,接过圣旨笑笑,又拍给李治烽,李治烽接了,随手一折收起,游淼揶揄道“你待怎的”
“不怎的。”
李治烽道,“还当你管家。”
游淼点点头,朝张文瀚问道“朝廷的事怎么样了”
张文瀚摇头叹息道“全没了,上个月扬州府上下人都吵吵闹闹,拿不出个说法来,幸亏孙老先生力排众议,调聂将军回防,守住了长江北岸。现下文官无职,武将无印,谁也不听谁的,有人要打回北边去,有人主张先守着南边,过江南逃的人已近二十万,现在都安置不下来。少爷你没见到扬州城里,是真正的人心惶惶。”
游淼嗯了声,李治烽道“先喝茶罢,张二,你不回山庄里来住”
张文瀚一愕,继而答道“文翰现在孙老先生麾下帮忙,少爷,你不快点去见孙先生”
游淼反问道“你今天过来的时候,老师问起过我没有”
张文瀚微微蹙眉,说“没有。”
游淼明白了,说“我先不回去,你回去也帮我带个话给三殿下,就说一路劳顿,我病了。”
张文瀚不明所以,却只得点头,游淼说“你先去扬州忙着罢,有事我会派光武给你递信。”
张文瀚喝过茶,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游淼却以眼神示意,让他别多问,张文瀚便满腹狐疑地去了。
游汉戈一直在旁默默喝茶,直到张文瀚走后,游汉戈这才叹了口气,说“弟弟,你去见见父亲罢。”
游淼苦笑道“我倒是想去,你说我现在适合去么”
如果所料不差,平奚、李延等人,回到江南,就将是新朝廷的中流砥柱,而赵也将被拥立为帝,毕竟天家就剩下他一人。这天启朝的半个朝廷,全是游淼救回来的。要给他封官,除了参知政事之外,再无
适合的职位。然而此刻的局势非常敏感,扬州府与本地士人乃是地方势力,以坐镇江南的三大巨头为,其中有一名还是自己的老师。
过江南逃的士人,又需要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游淼既是京城探花郎,南逃前在京师当官,出身又在江南一地,最要命的,自己还是孙舆的弟子。这三重身份一套下来,登时不尴不尬,这种时候只能避嫌,等朝廷来请。
游汉戈自然是没听懂的,反而不悦道“弟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男子汉读书报国,如今国家有难,大家来了江南,都去扬州府报道任职,你称病在家,是个什么意思眼下若国家要我,我自然是愿意去的,偏偏你这人”
游淼笑道“你愿意去当官,我倒是可以举荐你”
游汉戈却不管游淼说什么,怒道“这是不忠父亲逃难到扬州,你不去探望,是为不孝”
游淼听到这话时便不爽了,然而也不能和游汉戈一般见识,只得道“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
游汉戈没再说什么,放下茶,说“告辞,弟弟,你保重。”
游汉戈径自走了,游淼颇有点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根本没法把话与游汉戈说通,料想也解释不了现在官场上的那些事,只得暂时按下。游汉戈走后,听竹别院里,乔珏的贴身小厮便带着账本过来,让游淼查账,游淼根本就没心情去查,说“都给李治烽就行。”
“你呢做什么”
李治烽没有送游汉戈,也没有管张文瀚的事,一直云淡风轻地在主位旁坐着喝茶,游淼答道“我在园子里走走,想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