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记得。”
游淼脑子里不住转,想起工部屯田郎中似乎隐约是个叫纪光的,年前逃亡时被鞑靼人押着一路北上,自己还护过他一回。又问“扬州那边呢”
“大爷爷那头倒是不曾伤筋动骨。”
游庶道,“族中子弟七人,都进了户部、刑部做官。”
“嗯。”
游淼点头,游庶却问,“你是探花郎,怎的不入朝为官听说你在京城的时候,与三殿下也是颇有点情谊的,他就任凭你待在山庄里”
游淼笑道“时候未到,哥哥们,我倒是想起一个事儿,只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来。”
接着游淼把山庄里的事约略交代了些,谈及西北江边的地无人管辖,自己已经圈了进来。数人对视一眼,游
德明便道“成啊,怎么不成过来给你打理庄子,可是求之不得,只是”
游淼知道他担心胡人过江的事,便一口道“放心,山庄里的安全我会时时照料着,现在朝廷替我养了一千兵马,外加山庄里的家兵,也有两百余人。”
游庶却是不至于一口答应,沉吟片刻,而后道“这事得回去商量,若能成呢,料想搬过来的也不止我们几家,只怕后头的事,说不得还要麻烦你些。”
“哪里哪里。”
游淼笑道,“是我麻烦你们才对。”
游庶点头,数人喝过茶,游淼又吩咐摆饭招待堂亲,吃过午后封了一车庄内的菜油与蜂蜜,让数人带回去,便上马朝西北走,去找李治烽合计。
初时长垣还要派人跟着,游淼却遣走小厮,带着点吃的,径自朝练兵处走。到得山庄西北边时,现一个人也没有,幽谷僻静,游淼探头探脑,一路深入进去。
山坡虽不高,却得一单独名儿唤作泉山,与江波山庄中的瑶湖所呼应。山上都是待垦的梯田,已立好了田标,高处有条山泉汇成的小溪,从山上淌下来。这里在古早时原也是个茶田,是扬州一名姓白的富商所圈。后来江南三年大旱,除却几处靠近水源的茶山,许多茶林都枯死了,也包括这里。
后来白姓富商血本无归,全家远走海外,泉山附近的地过了二十年,白姓无人回来经营,便被扬州府依旧收归官田。山上不好开垦,也无人来买,江波山庄沿线就这么搁着。
渐渐地,茶山的泉水又恢复了,当地人常说山上有神灵,那姓白的商人或是招泉山神灵不待见,大旱的那几年里才停了泉水,又据此捏造了各种凄美爱情故事若干。
游淼圈下这块地时,便想着能在山上开垦梯田,但若是碰上大旱年,还是得想办法给山上送水。他曾经在墨经上看到一种木龙水车,以梯斗从山下水渠处取水,再一级一级地输送上去,待战乱稍停后,这个方法倒是不错。
他驻马山谷前,朝外探头探脑,山谷幽静,无人活动,便下马慢慢走进去,边走边想奇怪,人都去哪了难道李治烽带着军队出去了
哗一声响,路边连环绳索掠起,瞬间把他
吓了一跳,一条套索飞来,游淼下意识抽身而退,紧接着又一根,游淼手中未带兵器,只得左右躲闪。两根绳索同时飞来,一左一右逼得他无路可走,游淼索性将心一横,直冲上前,漂亮地飞身一跃,避过同时飞来的三根吊绳。
落地时左右呼呼风声四飞,游淼心中更惊,头也不回冲出十步,就地翻滚,山谷内竟然全是陷阱
“好”
游淼躲过最后一张网后,四周喝彩声响起。
游淼侧身落地,躬身查看周围,这时几名扬州军将领才从树后现身。
李治烽笑了笑,伸出手,两名副将只得把银子拍在他手里,游淼一见便笑得弯腰,指指李治烽。
“你拿老子下注”
游淼哭笑不得道,一把抢过银子,塞进自己怀里。
李治烽看着游淼,说“还不都是上缴的。”
游淼乐了,跟着李治烽朝山上走,查看地形,这处又是长江畔的另一侧,所隔的江岸与峭壁比江波山庄更为危险,对岸是泉山的另一半,峭壁对面翻过一个山头,再朝下便是沛县县城。
一道天堑横隔两岸,颇有点风急天高猿啸哀的味道,朝自己这边山下看,就是两百个军帐构成的军营。李治烽坐在一块石头上,以小刀削着一节竹子。
游淼放眼望去,对面峭壁平整,连猴子都爬不上去,峭壁上只有一棵歪脖子松树,这道壁垒名唤相思壁,若能建一座吊桥,神不知鬼不觉潜过江北去,倒是偷袭的极好机会。
“你在做什么”
游淼转头时问道。
“不做什么。”
李治烽说,“做个笛子。”
游淼看了一会儿那笛管,片刻后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游淼“我有个法子,要么咱们试试”
李治烽眉毛一扬,抬头。
翌日黄昏时,游淼取来一套绳索,上面连着倒钩,交给李治烽,李治烽寻思片刻,拉开弓箭,长弓一轮满月,箭矢飞也似地射出去,反弹回来搭在松树上。游淼赞道“好就这样再来一次”
李治烽又一箭,那箭旋转着犹如流星般绕去,在半空中被风一吹,挂上了松树。游淼马上收绳,回手一扯,牢牢扯住,试了试牵力,又把一个挂钩套在绳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