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王爷!”身后诸将已从震惊中清醒,全都扑上来,抱住慕容湛的身子,&1dquo;快撤!”
慕容湛神色惊痛,死死盯着慕容充的尸体,毅然转身,在亲兵的护送下往谷外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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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充仰面躺在地上,感觉到胸口剧烈的痛,感觉到意识一点点涣散。他心中有些悔恨,但他庆幸,在最后的关头,选择了保护慕容湛,他的亲二哥。
被流浔俘虏后,对方专门派了名能说会道的官员,游说他放弃抵抗。
&1dquo;陛下依然可以做大胥皇帝,两国建jiao,陛下高枕无忧。”对方这么说。
可是他很清楚,那是冠冕之词。在流浔的扶持下重登帝位,他和大胥,要付出的代价一定很大。
所以他不肯。
后来就是酷刑,百般酷刑。他也不肯,尽管有几次差点屈服,他还是挺了过来。他很绝望,因为他快撑不住了。
这个时候,流浔人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他们在他面前,杀死了他的妻儿,然后对他说:&1dquo;陛下,妻子可以再娶,儿子可以再生。可您如果死了,大胥的江山,就不是您的了。”
&1dquo;慕容湛会坐这个位子。别以为他不会,他跟您一样,是先皇的亲骨rou呢。先皇最疼爱的儿子。呵呵,若不是我流浔暗卫潜伏大胥数十年,也无法得知这惊天的秘密。”
&1dquo;陛下,你若不答应,我们便将这个消息散布。您认为,大胥军民会费jīng力去救您这个落魄皇帝,还是另立一个更加英明的,也名正言顺的君主?”
&1dquo;陛下,你和慕容澜,都不过是先皇给慕容湛的垫脚石。”
&1dquo;陛下,当日帝京城破,慕容湛派兵将您提前送出城,只怕是故意吧?您只要一死,皇位于他如探囊取物。”
后来,他便允了。
他是先帝嫡出,九五之尊,岂能将皇位拱手相让给一个野种?他有些恨,恨慕容湛当日让自己落入敌军之手,受尽折磨;他也嫉,昔日只觉得父皇宠爱幼弟的诸多举动,如今看来,这样刺眼。厚此薄彼,独宠一人。他也是父皇的儿子,却是大哥战死后,皇位的替补。其实父皇,是想把皇位给慕容湛吧。
引慕容湛前来,诛杀他和大胥jīng锐。这念头便如无根的杂糙,在他心头悄无声息的滋生。他有些不忍,但全部被冷漠的嫉妒驱赶。
直至今日,看到慕容湛真的前来。
风尘仆仆、神色坦dang、目光痛惜。
他忽然就难过了。以慕容湛的聪明机智,怎么不会怀疑这是流浔yīn谋?可他依旧如约而来,舍身赴死。
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始终当自己,是初登帝位,风雨飘摇的皇侄。
慕容充忽然后悔了,后悔加害这世上最后一个至亲。
&1dquo;二哥!”他对他说,&1dquo;去!”
但愿他能明白,他真的无心加害!他们,原来是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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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湛撤到谷口时,已经看不清慕容充的尸体了。三千前锋,折损九成,尸血堆满了yīn暗的山谷。
他在短暂的浑噩后,已经彻底清醒。充儿已经死了,他不能再败,再败就是慕容氏的覆灭。而随他来的两万jīng锐,他要带他们安全的回去!
想到这里,他jīng神一振,坚毅满心,大喝一声:&1dquo;随我杀出去!”两万兵士齐声应和,悲壮,却同样无惧。
然而流浔jīng心设下的埋伏圈,逃生谈何容易?
月上中天的时候,慕容湛已率军且战且退三十余里。他想要正面对敌,可对方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他们躲在暗处,他们像幽灵一样,驱赶这支万人大军。慕容湛也不能不退,此处步步艰险,安知敌人的埋伏圈在何处?
折损已过两千,他在夜色最暗的时分,率军qiang渡前方乌泠河。已是初夏,河水清凉,他们如蝼蚁般苦苦求生。也许他们的坚韧是过敌人预期的,在他成功狙杀了两次敌人的伏兵后,被抓获的流浔人jiao代,主力就在乌泠河南岸。
乌泠河,南归的必经之路。
&1dquo;渡河!决战!”他厉声下令。
两万将士毫无怨言,随他渡河,一身湿漉的登上南岸。而身后北岸,追兵已至,茫茫蓝色流浔士兵,如暗色萤火,遍布原野。
那前方的伏兵呢?过了河,出了树林,已经不需要斥候去查探了。因为蛮人,在夜色中粗壮狰狞如野shou般的蛮人,手持板斧,沉静如死去的雕塑,矗立在目力可及的每一寸夜色中。
腹背受敌,死无葬身之地。
慕容湛眸色暗敛,一抬手,身后鼓手一咬牙,敲响蛇皮大鼓。而前方蛮人阵中,一口巨大无比的红色皮鼓也被推了出来。雷鸣般的巨响,瞬间压过大胥的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