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韦如是梳妆的侍女们不由地侧目,韦如是却不作回应,只是看着镜中的自己。
“娘娘?”
巧兮唤了一声。天底下能对皇帝赏赐如此无动于衷的人,恐怕只有她家娘娘一个了。
“打开吧。”
韦如是瞥了一眼匣子道。
巧兮迅打开匣子,众人见着了其中的物件,皆情不自禁出赞叹。是一对碧绿通透绞丝三环翡翠镯子,且不说着繁复的工艺,天底下能雕成的工匠屈指可数,单单翡翠料子便是价值连城,世间罕见。
巧兮捧着匣子的手抖了抖,“奴婢侍候娘娘戴上吧?皇上忙完了宫务定也要来宴上,见娘娘戴上这对镯子,定会龙心大悦。”
韦如是收回视线,神色波澜不惊,“收起来。”
巧兮瞥了眼身边漆盒里的纸鸢,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翡翠镯子,心想这两者云泥之别,就像是容王和皇帝一般。
贵妃却命令将纸鸢送去床边,这对镯子随意放到库房里。已经两年了,贵妃对容王依旧念念不忘。
紫宸殿正殿里头,御膳房的宫女们已经送上膳食。时隔不过两月,时语冰的位置从最末端到了食案前端,蓉嫔坐在她左手边,丽嫔和许昭仪坐在她对面。
三个人时不时地打量着她,她有点腹背受敌之感,总觉得今夜还要出事,端起酒杯自顾自地饮酒。
韦如是姗姗来迟,一出现便是艳冠群芳之姿,命妇们忙着上前贺喜送上精心备好的寿礼,其他地位妃嫔也是尽心巴结着这位后宫之主。
时语冰酒过三巡,借机要从侧门走,身旁的蓉嫔却起身拉住了她的衣袖。
“贤妃怎么这就要走了?”
蓉嫔将酒杯递过来,正当此时听门外太监通报皇上圣驾驾到。
满殿的皇亲国戚皆放下手中杯盏行礼,萧叙撩袍进殿,一袭竹青色常服锦袍与韦如是紫色百蝶衣相得益彰,真真一对绝世璧人。
乐人重奏乐,既然皇帝来了,她这会儿走怕要惹人非议,所幸又坐回到食案边继续闷头饮酒。
大殿中央柜舞伎跳罢行礼退下,乐人也随之停止了奏乐。
“奴婢有要事要向皇上和贵妃娘娘禀告!”
时语冰亲手斟酒的空荡,蓉嫔身边的清漪逾越规矩步到大殿中央,跪下向着皇帝和贵妃行礼。
萧叙正同韦如是说着话,闻声看向了清漪,“何事?”
清漪从前是韦如是派到时语冰身边的宫女,现如今跟了蓉嫔,韦如是看她自然不顺眼,微微蹙起眉头。
时语冰放下酒壶,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禀告皇上,奴婢要揭贤妃与宁王的私情!”
清漪掷地有声道。
殿里彻底没了旁的声响,她的声音足以令在坐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后殿里陷入了更长的沉寂。
时语冰的手还落在酒壶的把柄上,心间猛地一颤,偏过头看向身旁的蓉嫔,难怪不放她走,原来是唆使了清漪往她身上泼脏水!
在座的大小妃嫔以及命妇贵女们皆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她。
她一时成了众矢之的。
清漪跪伏于地,“奴婢昔日在贤妃身边当值时,她便已经极尽手段勾引宁王。贤妃说宁王年轻,甚好哄骗。奴婢本极力劝说,没想到娘娘不肯收敛,还将奴婢驱逐出了琴瑟殿。还有,从宫女夕儿床底下搜出来的禁书,就是证据。”
“胡说八道!”
时语冰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然起身,想起惨死的夕儿,她心里也有怨恨,“我何时赶你出琴瑟殿,是你自己说调去内务府。”
“奴婢所言千真万确!”
清漪虽然跪着,但也挺直了脊梁,“奴婢从未被调去内务府。”
殿中每一个人看时语冰的人,神色都带了几分鄙弃,在她们看来,一个宫女敢当堂揭宠妃,那她必定有十足的把握,否则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时语冰有些慌神了,从前在教坊中,虽也有歌伎舞伎勾心斗角,可完没有这么豁出性命泼脏水的,清漪没有十足的证据,可她也无法证明清白。
“敢在贵妃生辰宴上放肆,将这个宫女拖出去。”
皇帝开口吩咐门口侍卫。
“奴婢并未说谎,贤妃身边的子阙和子霜可以作证!”
清漪朝她这而看来,视线却不与她的交汇,而是直视着子霜和子阙。
时语冰脸色苍白,左右打量了眼子阙和子霜,这两人不会也被蓉嫔收买了吧?
场面着实尴尬,位高权重的朝臣家眷都在殿里,皇帝这草率将人带下去的决定实在难以服众。
此时韦如是开口了,“既然如此,陛下还是将事情理清为妙,免得贤妃委屈。”
蓉嫔接了韦如是的话,“贵妃娘娘所言极是,贤妃是否勾引宁王,审问过她身边的宫人便知晓!”
子阙和子霜果然是蓉嫔的人,时语冰心里一突,这几日忙着与老狐狸周旋,竟然未留意身边之人,她们今夜设好了圈套,就等着她呢!
不出所料,子阙犹豫了一番冲到大殿中央,“回禀陛下,贤妃娘娘与宁有染,此事千真万确!”
子霜见状也跪下,“奴婢也可以作证,在行宫时,并非是宁王闯入贤妃殿中,而是两人约了趁着陛下去猎场狩猎的空当私会。”
贴身大宫女倒戈,看来贤妃与宁王的事竟真的!在场的贵妇人纷纷出惊呼声,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