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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喂药
疾风高高扬起黄沙,忽而倾倒于三塔斯草原上,片刻间沙粒和着雪片子席卷而来。寒风呼啸,金乌隐落,沙点子盈满视线,远方岩石筑成的玄缺城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纵使是身经百战的战马见了此等场面也不住嘶鸣,身穿明光甲的莽汉急急拽住缰绳,他凝眉望天,向着身边玄袍青年,大声喊道:“殿下,这是雪风暴,我们必须找地方掩蔽,待风暴过去,再图玄缺。”
玄袍青年抬手起势,掉转马头,众人且跟随明光甲莽汉一路急行。那莽汉姓贺名栾,正是玄缺城土生土长的兵士。他了解草原气候,尤其是九月飞雪天。因而他带着大部沿着石堆子飞驰而去,石堆子是当地人的土话,意思就是石窟或石洞。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众人连带战马齐齐掩身于石窟之中,洞外寒风凌冽,风疾迅猛仿佛要掀翻天地。遽然天地齐暗,众人眼前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贺栾低声说:“雪风暴终于来了。”
他低声说完话,便咳嗽不止,像是喘不上气一般,大口大口呼吸。东宫眼中闪过震惊,他抬手一探,只觉贺栾额头滚烫。
东宫沉声吩咐:“冯十七,贺栾高热,扶他躺远些,将药灌下去。”
高热,药这两个关键词一出,众人只觉心惊胆战,难道说贺栾染了时疫。一时间,人心惶惶,毕竟当前这疫症无药可医。染疫几乎等同于死亡通知书,这怎能叫人不心乱。
东宫将众人反应看在眼里,他心中低叹,却知这事必须直言相告,如若隐瞒致使众人心生猜忌,疑心易生暗鬼,到时难以挽回。。。。。。他思绪万千,却不过一瞬而已。
东宫沉声说:“诸将,时疫扩散虽快,无需忧心城内家眷。圣人已下旨请方济大师坐镇玄缺,他人已到燕山脚下,不到半日就可直抵玄缺。。。。。。若明日之内赶回玄缺,贺栾定然无碍。”
这一番话虽然简单,却为围困此处的众人带来信心和希望。
“呜呜呜。。。。。。放了我!”
窝在角落里的汗王幼子托木儿悠然转醒,他被人以刀背砸晕,一直混混沌沌尚不知发生何事。虽然年方十七,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但论起脏心眼可是一个顶俩。他是汗王大阏氏所生养,大阏氏属穆汉部落公主,两厢强强联姻诞下唯一子。
众人的目光瞬间望向角落,冯十七阔步走去,大脚踹上托木尔,叱骂:“畜生种子,若不是你向伊智逐建议抛洒部落染疫尸体,玄阙怎么会。。。。。。”
他声音悲戚。
旧恨未灭新恨又起,众人义愤填膺,眼中充斥着复仇的火焰。
串脸胡汉子俯身挡住众人视线,轻声提醒:“这家伙是要留给汗王伊智逐的,切莫冲动脚下留人。。。。。。”
雪风暴咆哮未止,大自然展现毁天灭地的力量,众人无能为力,只能唏嘘焦灼遥望着玄缺的方向。
到了后半夜,贺栾高热渐渐退了下来。冯十七兴高采烈,想来是他年轻底子好,撑过这一波高热。待回到玄缺,很快便可得救。
夜半人困马疲,众人沉沉睡去,他轻手轻脚走过来,低声说:“殿下,贺大哥退热了。。。。。。”
他话未说完,衬着微弱烛火看见东宫眼底布满血丝,额间冷汗淋漓,牙齿紧咬对他说:“孤许是染上时疫,切莫声张,以免军心动摇。”
冯十七关怀:“殿下!”
东宫玄袍衣领已被冷汗浸湿,他淡声说:“将药拿来,孤观雪风暴有停止之势,待风暴方歇,由你与十二郎带队返回玄缺,看好托木尔。孤尚可支撑一二,不可泄露风声。”
很快,雪风暴渐息,雪花却缓缓飘落。
天上挂着一轮秋月,月光明亮甚至有些刺眼,黑色沙土很快被层白雪覆盖。冯十七探望路况,却忽然一愣。他凝眉望去,只见前方依稀可见单人单骑遥遥而来,耸然一惊,他搭手再望,只见那人明显是直直冲着这个方向。
难道说是伊智逐派骑兵探查?
他不自觉握紧手中角弓,身子俯得极低,警惕道:“恐有敌袭!”
单人单骑越来越近,月光皎洁,映衬他的面容也愈发清晰。只见他一袭大昭士子装扮,可背负长弓,腰间挂短剑,面容形貌绝非鞑子。
雪风暴中走出这样一个人,怎么看怎么奇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若此人是伊智逐探查骑兵,全军危矣。
五百步,三百步,一百五十步,就是现在!冯十七张弓搭箭,弯弓如满月,尖锐冰冷的箭尖直指那人头颅,只待松手,忽然斜出一只手牢牢握住箭。冯十七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却见东宫嗓音嘶哑制止道:“建宁侯幼子卓枝,不可妄动。”
冯十七顾不得反应,东宫话落心悸万分,顿时昏厥过去。
就这犹豫的片刻,待冯十七再度拾起长弓,那人已身在五十步之内了。他手微微发颤,东宫昏厥,无人辨识真假,若他一箭射死此人。。。。。。
那人挥动双手,喊道:“冯秋月剑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