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姝捏起炙羊腿卷饼,一口一个,她看着篝火低声问:“冯十五,宴会快要结束了吧?”
冯十五郎凝神望着火上羊腿,旋转着羊腿撒调料,闻言他抬眼看向议事大堂,沉声说:“快了吧,怎么,你有什么事?”
范姝抹抹嘴,含混说等人。
冯十五郎转动羊腿,低声说:“你若是等卓郎君,他应该已经随着东宫回去了。”
回去了?
范姝有些慌张,她说:“我去看看,若是他睡了,我就回来;若是他没睡,我们俩一起过来。”
月挂中天,这会已是夜半时分。
此地距离院子有些远,范姝雪夜独行,好半天才终于来到了院门外。院中屋里灯火微弱,可见是有人在的,还没安歇,她心中一松。
院门没锁,她直接推开院门,快步走上前去,正欲俯身扣门时。却听到一道模糊的男声,他说:乖一点,仔细跌下去。。。。。。
什么跌下去?
这,她好似来的时机不对,叩门勇气瞬间消散殆尽。
范姝心中万马奔腾而过。不能干等,她一撩袍摆,轻手轻脚退出院子。乍闻此事,她不免茫然。范姝缓缓走回篝火处,心里想若花卿成婚,是照海宁习俗,东宫嫁过来?还是依大昭礼,花卿自上京出嫁。。。。。
花卿还同她一道回海宁吗?
范姝坐着木头桩子,愣愣接过炙羊腿,茫然咬下去。
第62章古人云酒后失德(修改剧……
雪夜霜寒,万籁俱寂。
任何一点声响都好似放大无数倍。虽说卓枝的声音轻之又轻,可东宫难以装作没听见。锁头松动的声音戛然而止,东宫停手,他闭上眼睛不语。
檐下结着排冰莹剔透的冰溜子,只听“咔嚓”
一声响,倏然断掉落尽厚厚的雪地里。
“孤,并非为了赐婚之事,”
他压下心中战栗的紧张感,正要开口却觉肩上一重,某位醉鬼眼眸紧闭,呼吸浅浅睡过去了。
东宫心中顿觉如释重负,他自嘲一笑。
屋中炉火未起,只稍稍一坐,便冷得浑身发僵。正房仍是如此,耳房更不消说,又冷又渗。
阿枝醉倒,人本就不清醒,若遇冷则伤寒易病。。。。。。东宫将她扶到炕上,脱掉短靴,就见卓枝迷迷糊糊间拽起棉被,顺势滚进去,霎时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张巴掌大小的脸。
东宫心觉可爱,嘴角噙着笑意,拨弄炉火,很快室内温度渐起。
他浸湿帕子,正欲擦手,恍惚间想起中箭那日。
那日肩上中箭,慧同和尚以小刀剜去腐肉,敷上草药。草药汁混杂着污血,气味古怪刺鼻。火蒺毒性虽弱,可他中毒反应分明,晕眩昏沉,头又重又沉。
阿枝正是那时到的,他也如这般浸湿帕子。。。。。。他喝过药,心神不定,眼前恍惚仿佛重新回到清和堂。
重回到那个温暖的春夜,阿枝着彤袍,簪并蒂莲,红的袍粉的花瓣,渐欲迷人眼。阿枝倚靠着碧色迎枕,她垂下眸长睫如羽,乖乖巧巧。
他心神微漾,情难自控俯身不住欲亲吻那双眼眸之时,阿枝忽的抬眸看来,似是诧异,旋即满眼平静,清凌凌的眼倒映出他的意乱情迷。
悚然一惊,肩上刺痛更甚,提醒他这不过是场了无痕迹的梦。
帕子湿冷,水珠子连成一串,滴滴哒哒落在盆中,荡漾起层层涟漪。东宫掌心湿冷,他低眼试水温,触手冰凉,又提起黄铜大壶,将热水缓缓注入盆中。
他不得不面对,从来不肯深思的问题。
扶风那日,他忽见阿枝臂上小字。心神大震,之所以急急离去,只是为了不失态。将旁人小字印在臂上,不言自明,或许是檀卿相亲。。。。。。他不愿细想,反是想到阿枝并非只爱娇娥,果真是喜欢男子的。
随后便知,居一不过是误会。
那时他被满腔欢喜蒙蔽心智,不肯面对另一个可能性。阿枝或许根本对男子无意,只是他百般纠缠,阿枝碍于身份不好直言。思及梦中种种,他夙夜难眠,想问阿枝却不能开口。
一声呢喃,打破了他的心不在焉。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