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找两个陶盆来,把碗放进去,两个碗用竹管连起来。
徐平便让秀秀去烧水,自己打了凉水倒在空碗的盆里。
等秀秀烧好了水,便倒进装酒碗的盆里,徐平怕温度太高,急忙加了一碗凉水。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多少度,只要不到水的沸点就好。
一切做完,便与秀秀蹲在一边看,觉得热水温度降下去,便让秀秀加水。
过了一会,空碗里便有滴滴答答的声音传出来。徐平心中一喜,又找一个空碗来,把接酒碗的蔑片去了,里面小半碗酒,出浓烈的酒味。
徐平倒了一些在手里空碗的碗底,对秀秀道:“你到灶下拿根烧着的柴来,带着火星就好。”
秀秀拿了柴来,徐平接过,拉着她退后几步,手里的柴远远伸到碗底,那酒便忽地着了起来,出蓝色的火焰。
秀秀吓了一跳,奇道:“原来这酒会烧!这就是烧酒吗?”
徐平大笑:“当然当然,这就是烧酒!”
心中大喜,果然是成了,只是不知道这酒精到底是多少度。这些复杂的问题不用管它,只要能烧着就好。
等了一会,碗里的火熄了,过去一看,碗底一滴不剩,连水都没有。
见做出来的酒精合自己心意,徐平便与秀秀又蒸了一会,直到凑足了大半碗才住手。
依然用蔑片和泥巴把这大半碗酒精盖住,这次不插竹管,徐平让秀秀找了一条长长的灯芯来,就用这碗做了一盏酒精灯。
把灯点起来,徐平望望天,明亮的阳光洒满天地,根本不知道这灯的火光到底有多亮。只好等到晚上再试了,老天保佑要比油灯亮,不然可有些丢人。
要把酒精灯弄熄,徐平才现无从下手。这可是酒精灯,里面装的是高浓度酒精,把火星吹进去可了不得。
想了好一会,才找了一截竹筒,截短了噗地套在火炎上,过一会才灭。
见秀秀在一边满脸好奇,徐平对她道:“秀秀,你可记住了,这灯只能这样才能灭,万万不可用嘴去吹!”
秀秀奇道:“为什么?吹了会怎样?”
徐平扳起脸来吓唬她:“你别管为什么,如果你去吹了,世上可就没有秀秀这个人了。”
秀秀看着徐平,过了一会“噗嗤”
笑了出来:“官人看我年纪小,便拿这种话来吓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徐平见她不信,有些无耐,不让她见见厉害,恐怕以后会惹出事来。
找了一条细长的竹管,里面弄通了,拉着秀秀远远离开点着的酒精灯,把竹管对准,徐平鼓起嘴去吹。
这竹管有些长,一下竟然吹不灭。
秀秀看着徐平两腮高高鼓起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对他道:“官人不要哄我了,累成这样。我去吹给你看。”
徐平一急,踮起脚来,竹管从上到下对准火苗,猛地一口气吹过去。
只听“嘭”
的一声,酒精灯炸了开来。
好在粗瓷大碗皮糙肉厚,结实非常,只是炸成了几大块而已。
秀秀在一边捂着嘴,早已吓得呆了。
第12章权在手,跟我走
这一个下午,徐平便和秀秀在小院里折腾白酒,直到快天黑的时候,他们又制了一盏酒精灯出来。
晚饭的时候,秀秀去厨房拿了几个馒头,锅里还有煮老鸭汤剩下的鸭肉。徐平嫌腻,鸭肉一点也不吃,都让给秀秀了,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一直到收拾完,不知问了多少遍徐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来到书房里,徐平点起酒精灯,谢天谢地,比昨天晚上的油灯亮多了。
徐平来了兴致,一直写完上中下人口手日月水火山石才停下。
秀秀看着桌上的字,一边跟着徐平念,一边小声嘀咕:“这诗也不是诗,词也不是词,读起来也不顺,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怎么连起来的?”
徐平也觉得别扭,其实他根本就记不起自己小时候学的课文了,印象中好像都是有小情节,并不是这样的。
嘴上却不让人,对秀秀道:“你又不是学诗作词,只是认字,认字就要这样学!”
秀秀撇撇嘴,并不怎么相信,好在学得还很认真。
徐平叹了口气,再教下去他也编不来教材了,看来还是要找两本《杂字》、《千字文》之类的来教秀秀。
第二天起来,徐平找到徐昌,带了几个庄客去库里检验农具。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更何况这是徐平的老本行。
因为经常要取用,农具库没有落锁,几人径直进去。
农具摆得还算整齐,徐平一样一样看过去,一边看一边叹气,这里的农具与他的前世差别实在太大。
比如先说这犁,此时已经使用曲辕犁,这倒没错,但却不是他前世见过的实物。一般来说犁分两种,一种是中华犁,也叫东方犁,特点是原地翻土,不留明显的犁沟。另一种是西方犁,也就是欧洲犁,向侧边翻土,有明显的犁沟。中华犁适于农耕,与中国的小农社会相适应,西方犁适于大规模耕作,特别适于机械化,所以徐平前世西方犁已经彻底取代中华犁。现在正是小农社会,中华犁正好合适,但在犁应用的一些特殊场合,比如开沟,比如收取块根类作物,中华犁还是有些不适合。
再说种地的耧车,徐平的前世已经被播种机取代。两者的区别,从根本上来说就是耧车是利用种子的重力被动下种,播种机是利用动力主动下种。不要小看被动和主动的区别,这正是徐平农机这行的精髓所在,惟有变被动为主动,才能进行人工的精确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