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一代开国之君,心态非是常人能比,不过恍惚了一会儿,就已经接受了这诡异情形。
自己要么还没死,什么驾崩只是一场梦,要么就是真死了,这地已经不是真正的人间了。
他定了定神,开口唤道:“来人!”
许是睡了太久,声音有点嘶哑,开口时很难受,声音也就有些中气不足,不怎么大,估计没人听得到。
元熙叹口气,起身往外走去。
他习惯就寝时让宫人都退到殿外,只在门口守着,内里不留人。人刚走出几重帘帐,门口的中年人就迎过来:“陛下,您起了。”
“嗯。”
元熙淡淡应了一声,余光一瞥,将他看了个清清楚楚。是宦官韩尽忠,人还是那个人,不过比记忆中要年轻许多。
韩尽忠道:“方才庆丰宫那边来报,侍君高珩已经醒了,无性命之忧。”
侍君?元熙眉头一皱。
他自然记得高珩是谁,那是燕国皇帝高玮的弟弟,高怀瑜的堂弟。当年就是他的生母胡太后怂恿皇帝重臣一起迫害高怀瑜这位堂兄,逼得高怀瑜逃亡到魏国。他灭燕国后,看在高怀瑜的面子上给燕国宗室优待,后来还外派高珩去做刺史,结果自己病倒后,高珩第一个起兵叛变,他就是在去前线路上崩逝的。
看样子现在自己已经灭了燕国,燕国宗室也被押往京城了。可是……庆丰宫是后宫妃嫔的居所!什么叫庆丰宫来报?那是什么意思?
侍君是公主侧室,有些好南风的勋贵养了男宠也如此称呼,难道……
韩公公看他皱眉,忙解释道:“高侍君昨日是服毒自尽,那毒药就藏在侍君贴身衣物中。侍君试图撞柱自尽后一直不肯让人近身,宫人们也不敢强行靠近,故而未能发现。好在这毒药毒性虽烈,却发现得及时,太医署昨夜来了十几个太医,忙了一晚上,总算给高小郎君保下一条命。”
元熙:“……”
他怎么会让一个男人,而且还是敌国的宗室,住进后宫?
梦里那些诡异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封高珩为侍君,让高珩住进庆丰宫……他可不记得他真的干过这种事,为什么都成真了。
元熙脑子混乱得不行,自己驾崩前的那些记忆和梦境里发生的事在他脑海里撞来撞去,根本分不清。
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会儿,元熙道:“他现在如何了?”
韩尽忠道:“小郎君情况不是太好……外伤不重,但余毒未清,加上心绪郁结,太医说最好静养。不然恐怕还是撑不过去……”
这意思,还不好把人直接赶出去了?元熙嘴角一抽,道:“何时能痊愈?”
好了赶紧滚出宫去,天天跟一个将来反叛自己的人住在皇宫里,想想都膈应。
韩尽忠面有难色,有些尴尬地道:“至少也得半月……高侍君应当无法伺候陛下,陛下最好也莫要与高侍君太过亲密,免得高侍君又一时糊涂……”
元熙忍不住冷笑两声,高珩还真的成了后宫妃嫔了?
揉了揉钝痛的额头,元熙轻轻吐口气,道:“让太医署好生照看着。”
元熙拂袖转身,回到寝殿,开始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