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推动,便是顾昭悲惨人生的开端。
“名单。”
纪云峥声音如皑皑白雪。
钱敬学乖了,一叩说道:“小人写!”
韩晋捧着笔墨上前,放在钱敬前面,钱敬颤巍巍的握着笔,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写了下去。
韩晋盯着那份“死亡”
名单,眉心微挑,人还挺多啊。
他将名单递给纪云峥,纪云峥二指夹住,垂眸看了一眼,两片薄唇轻轻吹干了墨迹,折起来,放入了袖中:“钱敬,为官不仁,残害良民,以权压迫百姓,钱家满门抄家流放。”
“督公!按照律例,在下错判,祸不及家人……”
钱敬瞳孔微缩,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您怎可……”
“落在本督手中,本督便是律法。”
纪云峥握着折扇,抬脚走向了诏狱之外。
流放都是轻的了。
钱家这些年吃的喝的用的全是沾着顾家的血,踩着顾昭的骨头,他凭什么要放过他们!
是夜,大雪纷飞,锦衣卫策马狂奔在曲都的每一条巷子里面。
火把,在夜幕之下,蜿蜒成了一条火龙,尖叫声,哀嚎声,响彻云端。
好几位官员被锦衣卫从床上抓入诏狱时,都还是懵的,家中的东西一股脑儿被抄完了,只听见妻儿的哀嚎声。
这动静太大,惊醒了不少官员,一时间人人自危,全都聚集到了宫门口,报团取暖,求见广惠帝,生怕季宴扭头给他们一刀。
“这季宴,不知道大半夜的又什么疯。”
“只怕是被陛下责罚,心有怨气,找人撒气呢。”
“有什么办法?人家是九千岁,想杀谁就杀谁,你是不知道,那日陛下责打他,太子还想帮忙顶罪呢。”
“哼,我看就是生的一副好皮囊,蛊惑君心……”
“我还听说,他跟李家弃妇顾昭,二人……嘿嘿”
众人越说越难听,越说越不像话,孟淮挤在人群之中,一个扫堂腿,将几名官员甩在了雪地里面。
冬天雪滑,一个摔倒,砸倒了另外一个,顿时摔倒了一片。
“哎哟喂,小孟将军哟。”
顿时惨叫声连连。
孟淮整理着衣袖:“不好意思诸位,脚滑。”
“督公来了。”
夜雪之中,锦衣卫疾行而来,他们抬着一顶轿撵,轿撵上的人,一袭红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握着手帕轻轻擦拭着脸颊上的血迹。
众人立刻让开了道路来,垂着头鸦雀无声。
纪云峥声音似雪山崩塌滚滚而来的雪浪,令人窒息:“请诸位管好你们的口舌。”
年轻的文官,想要出口反驳,又被身边的人死死摁住了。
直到轿撵已经走远了,众人猛地呼吸了一口气,他们是厌恶季宴,但,有什么办法。
此人深得圣宠,就算他们心生厌恶,也没必要拿着全家人的性命去博。
孟淮站在人群之中握起了拳头,他越来越不懂纪云峥,也不懂顾昭……
顾昭夜宿锦衣卫,翻看着账本,总觉得采买价格,未免太高了,除了茶叶局和糕点局还算正常,其余十局的,比市价高了两倍不止。
而且,皇室有酒庄,价格反而高过了市场价好几倍,顾家以前也有酒庄,即便用最好的粮食,价格也不可能这么高。
况且自己建立酒庄,不就是为了省钱?
顾昭将账本来回翻了好几遍,陈掌事那个性格,必定做不出贪污的事情,那么,问题就出在酒庄里面……
尤其是她接手尚食司之后的价格,更为惊人,顾昭心中莫名窜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此事有人故意而为之,针对她来的!
门突然被推开,冷风卷雪,烛火摇红。
顾昭的思绪被击了个七零八落,护着蜡烛,惊骇地看向来人。
纪云峥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她,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跟我走。”
顾昭:“?”
她被纪云峥拽入了风雪之中,一件又厚又长的大氅,兜头罩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