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窈往常只递牌子请见贵妃娘娘,还真没怎么正儿八经参加过宫宴,此刻听到段南轲的话不由很是好奇。
“夫君,宫中不好更衣?还是宫宴不让?”
“也并未有过不让更衣之事,但你想宫宴都在前三殿,四周都是大殿,哪里有哪些腌渍地,所以一来一回颇为麻烦,万一期间陛下想起你想问一句,结果你不在,那这一日白挨了。”
姜令窈叹了口气:“也是,原在家做姑娘,不用进宫,如今嫁给你还要吃这份苦。”
段南轲微微抿了口茶,只润了润嘴,听到这话挑眉道:“哦,那这身白赚来的诰命礼服要不咱们还回去?还是说逢年过节的赏赐咱们也不要了?”
姜令窈哼了一声:“自然要得,进了我手里的,甭想再拿出去。”
段南轲笑着摇了摇头,这会儿闻竹拎着食盒上来,姜令窈鼻子灵,一下便问到了油酥麻花的香味。
稳住把食盒递给行云,笑着说:“行云姐,一会儿您用油纸包上两块玫瑰酥饼,带进宫里,以备不时之需,麻花便别带了,这个油纸也包不住。”
姜令窈吃了三五个小麻花,又润了一下口,更衣之后便跟着段南轲一起下了楼。
今日端午宫宴,不能入宫觐见,陪陛下娘娘同乐的皆是皇亲国戚,重臣勋贵。
永平侯和永平侯夫人挂了养病的牌子,今次去,因此阖府上下除了被圣上钦点的段南轲夫妻,便是永平侯世子夫妻要入宫。
宫宴在正午时分,距此时还有两个多时辰,但京中却早就忙碌起来,各处锦绣朱门皆是中门大开,一辆辆马车鱼贯而出,往紫禁城里奔。
姜令窈跟段南轲的马车就在世子夫妻的马车之后,从永平侯府到紫禁城不过两刻的车程,今日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姜令窈即便耐心再好,也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这么慢?”
她看向坐在身边安静读书的段南轲,不由有些吃惊,“你竟还喜读书?”
段南轲捏着书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就把那书往姜令窈面前一塞:“不读闲书要做甚?至少还有两刻咱们才能进东英门,进了东英门还得再等两刻,待有引领宫人过来引路,七拐八拐绕上两刻才能进入殿中。”
姜令窈耳中是段南轲的唐僧念经,眼睛却盯在面前的书上。
只见那书上写:小娘子年方二八,姻缘早定,一朝凤冠霞帔,原以为会是锦绣良缘,怎奈何郎君却另有意中仙女,娶她之后冷眼旁观,小娘子心灰之下于假山后痛哭,却被一高大书生堵在了假山中……
姜令窈:“……”
姜令窈脸上绯红一片,她看都不看段南轲,只道:“你都看些什么?若是过几日偶遇父亲,父亲问你近来读什么书可怎么办?”
段南轲原还想逗逗她,结果一听岳父大名,脸上笑容一僵,实在也笑不出来了。
“解闷的,不当真不当真,娘子可别提岳父,”
段南轲叹了口气,把书册塞回凳子底下,道,“前两日我在衙门里碰见岳父,岳父颇为和蔼可亲。”
段南轲只要一回想起姜之省那张仙风道骨的脸,想起他同姜令窈相仿佛的凤目,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娘子,你平日在家中,岳父也是这般……”
段南轲斟酌了个词语,“这般气势凛然?”
姜令窈见他面色一下便白了,不由掩面一笑,她道:“哪里的话,我爹多和蔼可亲,最是慈和。”
“夫君是对爹爹有意见?”
姜令窈柔声问。
段南轲:“……”
段南轲叹了口气,不敢再多说,只道:“岳父大人教导有方,是我不知进取,让岳父大人失望了。”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来回斗嘴,竟是比之前沉闷等候要闲适得多,待到终于在偏殿中落座,姜令窈才算松了口气。
她今日陪伴在永平侯世子夫人身边,两人一起坐在靠后位置,最前面自是内命妇们,往后则是公侯夫人、一品大员夫人等等,她同永平侯世子夫人按照品级刚好坐在大殿之中靠后位置。
虽已是四品恭人,但这般宫宴能入宫者不算多,她是“沾”
了段南轲的光,才能陪着永平侯世子夫人入宫见世面。
永平侯世子夫人姓文,是勋贵出身,通身都是利落气派,她见姜令窈很是奇,忍不住左右瞧看,便低声道:“轲儿往后说不得还能水涨船高,到时候你就坐到前面去,也给咱们永平侯府长长脸。”
姜令窈一听这话,便又掩面轻笑。
她一贯会讨长辈欢心,此刻见四周似无人在意她们,便依偎在文红缨身边,乖巧道:“那可不成,我一人入宫可要害怕,得由大伯母领着我才安心。”
文红缨点了点她额头:“臭丫头,就属你嘴甜。”
文红缨年龄同周慧娘相仿佛,只不过她武将世家出身,周身气势迥然不同,并无寻常闺夫人那般文弱,反而有股岿然不动的巍峨气势。
姜令窈仔细回忆起来,同她相比,反而是永平侯世子,也就是段南轲的大伯段简川更显文弱,整日里一声不吭,几遍说话也是轻轻慢慢,从不着急。
这边厢两人正欢欢喜喜说着话,边上却有人不知好歹,姜令窈还待再瞧瞧母亲什么时候过来,便听边上一道略显熟悉的嗓音响起:“哎呦我当是谁,不是段纨绔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