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葬在永安公墓。
“嗯,无妨,也就是每年多跑一个地方。”
“不能住在一起,但愿他们不会介意。”
照片上的父亲应该只有五十出头,这大概是他最后一张照片。
山间的风仍有一股凉意,袁午闭上眼,脑中浮现的尽是父亲临终前醉酒的样子。
“婷婷下半年就上初中了,我的户口现在不在这儿,上民办学校我觉得委屈她了。”
“要回老家吗?”
若玫点点头。
那么,我该去哪儿呢?
“就像一场梦一样……”
若玫的裙摆悠悠荡荡。
梦?
忽然,有什么奇异的闪动划过,连接起两个毫无关联的画面。
父亲的梦?婷婷?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她到这儿来看我,她来看我,她现在住的地方,嗯,离这儿可远着呢。她走了很远的路,衣服也没换,直接来看我。她长大了,像个大姑娘了。
“若玫。”
袁午转身问道,“以前婷婷有睡衣吗?”
“以前?”
“就是……我们分开之前。”
“没有,以前从来没穿过。她长大了,嗯——在家里穿宽松的衣服比较好。你在想什么?”
——衣服也没换,直接来看我。
父亲是这样说的吧,没错。袁午确信自己的记忆不会无中生有。
父亲为什么会这样说?孙女赶来看望爷爷,需要更换特定的衣服吗?不会的,在父亲的意识中,绝不存在这样的仪式。
那么会不会是这样:并不是要换上特定的衣服,而是要把特定的衣服换下来,是只要出门就必须换下来的衣服——睡衣。
父亲从来没有见过穿着睡衣的婷婷,或许也从来没有见过穿着睡衣的小女孩。在他的梦中,有可能想象出来吗?
如果不是梦,而是醉酒后的朦胧记忆呢?
父亲醉倒在床上,却看到了穿着睡衣的女孩。
“不是,不是梦……”
袁午喃喃地重复着。杨莫绑着绷带的样子重回脑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