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名字又同这有什么相干?
他们是一起进的冷名楼,一起被老楼主赐的名字,她要改名字,未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未英,”
裴真轻声喊了他,“从新来过,如同新生,换个名字,就是换个身份。”
她说道此处顿了一下。这个说法是她之前同未英说的,显然未英虽然听进去了,却并没有理解。
这会看着未英脸色的困惑之色,裴真又道:“未英,我之前同你过说从前的记忆都散了,这个说法并不准确,其实,从前未采的记忆我都忘了,反而头脑中注入了新的记忆。你说,我还是从前那个人吗?”
脸色一下变得煞白,未英嘴唇颤了一下,表情极为复杂,“可是,你还是你,还是以前的模样,连右耳后的痣都没改变,怎么就是旁人了?”
他说得委屈极了,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似要哭了一般,“阿采阿真姐是不是不要我了?”
裴真静默着,闻言心下一软。未英今岁十四岁,同未采一样是个孤儿,两人各自的师父又都相继去世,相依为命十数年,感情不可谓不深。
她之前没把后边的话说给他听,一来是她没思虑清楚如何说,二来也怕未英接受不了。现在看来,他果然是不能接受的。
既然如此,她便也不再多说。
未英她不会撵走,就像不会从冷名楼凭空消失一样,她该担下未采的责任,毕竟,她占了未采的肉身
似有若无的陈皮味儿散在屋中,是方才给韩烺驱散头昏的药水留下的。陈皮的香气醒神,又令人觉得安心。
裴真抬眼看着未英没了平日里的飞扬,心下又软了几分,温声道:“未英,若是你乐意,便是一辈子跟着我,我也没有旁的说辞。”
这句话透着的温柔,未英几乎从来没自未采嘴里听说过,话传进他耳朵,他瞬间仰起头,少年人稚气未脱的脸庞似被点亮一般,“真的?!”
裴真忍不住也露了笑意,点头道是,“只是不论以后如何,咱们得先过了眼前这一关。韩烺他不是好糊弄的,你今日自作主张,若是被他瞧出来,岂不是落入险境?”
提道韩烺,未英瞬间没了好气,“那老男人委实烦人,阿真姐没少受他磋磨吧?!”
“怎么可能?”
裴真讶然,“你怎会这样想?韩烺待我是他夫人唐沁,又不是女贼,如何磋磨我?”
“可是”
裴真摇头,“他私下待人不错的,尚算温和有礼。”
“温和有礼?”
未英不可置信,从未英眼里看韩烺,只觉得那就是个色溜溜的老男人,这四个字的评价,如论如何都落不到他身上。
“他温和有礼?阿真姐没觉得他哪哪都不对劲吗?”
裴真笑着摇头,“没觉得。况且唐沁本就是他的夫人,两人之间相处免得不得越来越亲密,这没什么的,反倒助我一臂之力。”
未英还欲再说,裴真却提起了这一次的离楼任务,“当下要做的,是尽快得手脱身。”
她说着,示意未英将门帘全部撩起来,春风吹进凉意,也彻底打开了房里的视野。她同未英单独说话的事瞒不了人,可说了什么,却也不能让任何人偷听。
“唐姑娘的经脉,已经通了七七八八了,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醒来。她醒来便为此事增添了变数,最好在她醒来之前,咱们得手离开。所以,我这两日才多同韩烺亲近,即便不能从他嘴里打探出什么,也要让他对我放松警惕,才好行事。”
未英闻言心里舒坦不少,他的阿真姐同韩烺亲近,果然只是为了任务而已,至于评价他“温和有礼”
,也就是说说罢了。
他点头说好,“无问轩还要再探吗?我问过了,说正院西厢曾作他的书房,可是东西都搬走去了无问轩,我去西厢窗前看过,里面除了摆设,只还随便摆了几本书。”
裴真自然晓得,“大婚那日,我去无问轩探了一回,没瞧出什么。不过韩烺心思深沉,说不定因为贼人探过了无问轩而把东西特意移过去,我准备得了他的信任再查一回,不过,咱们还是得想一想,到底有没有这个东西,也许咱们找的‘证据’,不过藏在韩烺心中罢了。”
未英闻言一顿,脸色一垮,“若是这样,岂不难了?阿真姐,你说这任务,咱们若是不完成,楼里,会不会知道?”
☆、离楼任务
“若是这样,岂不难了?阿真姐,你说这任务咱们不完成,楼里,会不会知道?”
未英突然一问。
裴真挑眉。
未英接着道:“那些人出钱让冷名楼出任务,要让咱们弄清楚韩烺到底查出来多少事情,咱们回去无论怎样说,他们也不知道真假啊!韩烺又不会告诉他们!”
他说着兴奋了起来,“韩烺从那河道巡查回来也有两月有余了,若是果真查到了什么,怎么可能按兵不动?!他那么嚣张跋扈,不会装作不知的!除非他根本就是无功而返!阿真姐,你说是不是?!咱们这便撤离,回去就说什么都没有,大功告成!”
未英显然有些兴奋了,裴真低头沉思。
当时她去找厉莫从接离楼任务,厉莫从坐在高高的紫檀雕花的圈椅上,看了她好半晌,忽然便笑了,喊她阿采,“你可是我的师妹,嫡亲的师妹。”
可是她知道,未采不过是同他沾了一个师兄妹的名分罢了。未采进师门晚,根本没能得老楼主的教养多久。可未采却是个痴心人。
她那时被未英拖回来躺在床上休养,便多次听人提及未采从前对厉莫从如何言听计从,追随左右,反倒是厉莫从对她时冷时热,若即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