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亮,胡羽明就睡不着了。
大半夜的街道凉飕飕的,他窝在死胡同里,靠着坚硬的墙壁睡觉。
没有被子盖,手脚都被风吹得冰冷。他把衣服从行李袋里拿出来,铺在自己身上。
墙壁硬,地板硬。靠着睡觉脖子还酸痛。人生第一次露宿街头,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其实他这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他是个怕黑的人,也怕鬼。这个死胡同在他看起来实在算不上安全。
他睡眠很浅,几乎每睡一会都会醒一下,看看周围。
大家都没注意这个死胡同里躺着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走在街上的人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着急着回到自己温暖的家。
有的人撇了一眼昏暗的死胡同,看到里面有人影也没在意。或许是哪里来的流浪汉吧。
逐渐到了深夜,外面的店面关门了,街上行驶而过的汽车也少了。
世界变得安静,只有街上的路灯忠实的为城市服务。
惨败的灯光照射一束进入死胡同,照亮胡羽明的半边脸。
胡羽明不想睡觉。但是他的肚子很饿,空空的胃有胃液在灼烧。睡觉就不会感到饥饿。
那束花还被摆在了旁边。现在想起来感觉怪怪的。
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这束花朵,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一样,整个人心情变得愉快。
还就着这束花给自己庆祝了个生日。胡羽明想,原来自己也会做那么没有意义的事情。
生日还是要过的,只要有人记得就要过。
没有人记得,自己也要过。这样就不是没有人庆祝自己诞生到这个世界上了。
以为没有人给自己过生日,自己就会悲伤得掉眼泪吗?
胡羽明好像看到命运之神的嘲笑,他嘲笑自己一无所有。
这是小瞧胡羽明了。他能在爸爸的书房里呆四年不出家门,要是不会调节自己的情绪,他恐怕早就郁郁而终了。
戴在右手的手环歪了,原本隐藏在手环下的疤痕显露了出来。
这个疤痕又大又狰狞,像是黏在胡羽明的手腕上。
胡羽明看到露出来的疤痕,他抚正手环,将疤痕盖住。
抑郁,想自杀,这些都是胡羽明经历过的事。他不止一次的自残,身上都是自己给自己留下的伤痕。
很多伤痕慢慢好了,再也看不出来。只有手腕上这个疤痕永远不会消失。
刚回到家的时候,决定再也不去学校。但是妈妈一直逼着自己去学校。
想起在学校经历的一切,胡羽明觉得死亡或许要比去学校这样的人间地狱要更好一些。
做好准备要割腕自杀,拿着刀片的左手颤抖着一道又一道的在右手的手腕上刮着。
看着鲜血飙出,害怕和解脱的情绪同时在心里激荡。
但是还是没有成功,妈妈现了割腕自杀的他,把他送到了医院。
后来妈妈就不管他了,任他在家里呆了四年。
有时候胡羽明想,妈妈会不会后悔了救自己?反正自己是个废物。
也许那时候死了会更好,刚好给妈妈减轻负担。
不想那么多了。胡羽明把盖在身上的衣服都装进行李袋。
搞点吃的,找到考场,没什么事能比这更实在了。
整座城市都还没睡醒。走在清晨的大街上,只有路边的树上,有鸟雀的鸣叫声。
现在太早了,走在街上的除了胡羽明,就只有正在清理街道的环卫工人。
大妈穿着环卫工人的荧绿色衣服,拿着大大的扫帚清理街上的落叶。她叫住了走过去的胡羽明。
“闺女,大早上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大妈打量胡羽明,一个瘦瘦的年轻姑娘,头长长的,穿着非常邋遢。手里还提着一包行李,一看就知道装着衣服。
是离家出走的娃娃吧,大妈当了几年的清理工,见过不少。她对胡羽明露出慈祥的微笑。
被叫住的胡羽明看着大妈,张开嘴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跟家里闹矛盾了?你们年轻人要体谅体谅爸妈嘛,爸妈都是为你们好。”
胡羽明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