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带来的风捎带了些许冷杉的味道。江棠恍然发觉这两天时时刻刻围绕着自己的信息素已经不见了。
江棠小心而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余香。他不知道那天晚上的标记有没有成功,他只知道自己在冷杉的包裹下变得更加脆弱了。
他想起谢瓒的那个眼神。
即便陆应淮没有察觉他在故意撕裂伤口,谢瓒作为医生一定已经察觉了。
以他们的关系,谢瓒绝不可能隐瞒陆应淮。
……陆先生是发现他不乖,所以把信息素收走了吗?
江棠在心里反复跟自己说,没关系,没关系,江棠,什么都得不到才是你的命。
所以要知足,不要奢望。
江棠面上一派冷清,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他到底要怎么表现才能显得更乖一点?
“陆先生,”
走廊里十分安静,只有轮椅滚过和男人的脚步声,江棠的声音响起的很突兀,他冷淡的声线如同过道中的白炽灯一样毫无感情,“今晚……我可以自己睡了。”
陆应淮脚步一顿:“为什么?”
“我已经好了,您可以不必再‘寸步不离’。”
如果陆应淮能够窥见江棠的内心,会发现一个遍体鳞伤的男孩正在一片一片捡起他破碎的瓷做的“铠甲”
。
那铠甲曾被击破,锋利的边缘在男孩手心割出见骨的血口。
“不想我陪你了?”
意料之中的责怪并没有来临,陆应淮柔声问。
江棠说不出口,只好点头表示肯定。
陆应淮个子很高,他站在江棠面前,轻而易举地把走廊的灯挡住,身影将江棠笼住。
那双形状锐利的眼睛黑得像是浸了墨,明明目光柔和,江棠却总觉得那是一种探究的眼神,像是能看破他的内心。
几秒钟后,陆应淮轻笑了一声:“知道了,我就睡在你隔壁,你反悔了随时来找我。”
陆应淮早就意识到江棠或许有些情绪障碍,所以江棠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依着。
现在江棠不够依赖他,或许并没有很喜欢他,他步步紧逼反而会起到反效果,不如顺着他。
江棠说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失望,因为在失望之前他就已经告诉自己,这是他应得的。
这才是他应得的。
挡在身前的影子撤开,晃神之间江棠听到陆应淮说:“欢迎你随时反悔。”
那语气有些轻佻,江棠的心却不可思议地安定下来。
当晚。
陆应淮帮江棠吹完头发,把他抱上床:“被窝已经给你暖好了,不关灯,棠棠早点睡。”
江棠洗澡时拒绝帮助,所以陆应淮趁他洗澡的功夫在他被窝里躺了会儿。
说是给江棠暖被窝,其实偷偷藏被子里闻了半天。
江棠躺进被子里,头一次发觉自己也是喜欢温暖的。
他以为他早就习惯了一夜都暖不过来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