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嬷嬷一时有些好笑,主子就是这样,同爷置起气来毫无道理。瞧眼下这状况,似乎能多拖得一天,主子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唉,主子,您同爷置气,也当有些分寸。这些日子爷日日过问您的饮食起居,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奴才们处处小心,生怕出了半点纰漏,耽误您调养身子。如今中秋将至,是爷亲自问老奴,福晋可大好了,还叮咛老奴多尽些心,好生伺候。若非如此,老奴又怎敢自专,窜缀着福晋提前请太医诊脉呢?如今正是佳节应景,爷也早盼着福晋能尽快康复。老奴听说,爷早已向太医院那边传了话,请王太医中秋节前过府诊脉呢。”
“啊?”
梦萝差点就绷不劲,张口诘问那老九咋能这么不讲人权。他都一大堆侧室小妾了,干嘛还老惦记她这个不解风情的糟糠呀。这么念叨着,梦萝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哎,既是要过节了,那外宅那边,我这个当家主母,可有些什么要照应的?”
秦嬷嬷不防主子居然会有此一问,很是怔愣了半晌。她可还记得以前主子从来不提外宅,但凡是有人在她面前提了“外宅”
两个字,转头她就要对爷冷战上好一阵子的。现在想来,主子病重那段日子,爷整日宿在外宅连个人影都不见,主子会心存芥蒂也是当然:“回福晋的话,往日里并无此例,福晋无需挂怀。爷已经多日未往外宅去了,想是早已心淡,福晋也莫再挑了爷的兴头。值此佳节,爷素来是要福晋相陪才得开怀的。”
“哦?怎么说也是爷挂心的地方,我怎么能不上心呢。秦嬷嬷,不如你替我安排一下,送些应景的节礼去,也当是府里对下人的体恤了。”
我偏要搞点事出来偏要惹点麻烦哼我就不信了凭什么要我给那个花心大萝卜暖床啊!
秦嬷嬷待要再说什么,见了主子那一脸的忿然,便也不再多口,只轻声应了:“是。那老奴这便去安排。”
梦萝瞧着秦嬷嬷乖乖儿地去做所谓的“安排”
,心中很是窃喜:“嘿,花心九啊,你就安生地回外宅抱小妾去吧,姐姐我可不奉陪了!”
转头见了九阿哥,梦萝便觑准时机,状似讨好地道:“爷,妾身掌理府务这么久,也没去探视一眼外宅的妹妹们。怎么说也都是一家人,如今赶上过节,我叫人备了些薄礼送去,好教那边的妹妹们,也不觉得冷清。”
梦萝“外宅”
两个字刚一出口,九阿哥眉间光洁的皮肤上便现出了浅浅的纹路。梦萝一直小心盯着他的脸色,自是看得分明,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把马屁拍到了马脚上,依旧把“一家人”
那样的肉麻话全搬了出来,活似她真就是大宅门里懂事的主母。
“梦萝~”
九阿哥似带威胁地吊了眼稍,斜睨了她一眼:“爷怎么不知道,你哪来的什么妹妹们?”
“呃?”
梦萝不知道九阿哥这话当作何解,却也一时被他那难辨心思的眼神摄住了,只好傻笑着打马虎眼:“呵,梦萝只是想尽尽本份,爷您高兴就好。”
九阿哥一把搂了梦萝坐在他腿上,梦萝却感觉不到他怀里的温度。九阿哥的手自她腰间倏忽移到颈项,半托了她的脑袋,逼她直视着他:“外宅的事,不是你的本份。”
梦萝此刻头一回清楚地意识到,她面对的,正正是传说中阴狠莫测的毒蛇九。虽然他脸上并无任何狠戾之色,却一瞬间让梦萝如坠冰窟。
往日里常与他调笑,若不是偶尔被他正色训斥几句,梦萝几乎要把他当以前日常相处的同学、同事般对待,就算带点忌禅之意,也就充其量当他是老师、领导般小心防备着。加上他时不时地轻薄之举和相处间透出的宠爱之意,梦萝几乎笃定他是喜欢自己这个福晋的了。
而如今,只是一个冰冷的怀抱和没有温度的眼神,虽然九阿哥托住她头的手并未格外着力,梦萝却觉得那就像是一只毒蝎的钳子,只微一动,便会捏碎了她的小命。
从未在梦萝脸上见过如此惊惧的表情。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齐都统家那位宠上了天的格格,自小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连皇阿玛都赞赏过齐实家的格格,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面圣时那份不卑不亢的凛然气度,却连许多男子都只能自愧不如。
眼中闪过一分动容,又盯视片晌,再张口时,九阿哥的语气已经和缓几分:“既是掌了府务,就好生用心,莫要留意那些无关的杂事。且等一阵子手上的事务熟络了,爷名下还有几间铺子要你打点。”
梦萝被九阿哥突如其来的威慑吓丢了心神,只觉得眼前之人是如此可怕。所以他说的话,几乎全没入心,只在耳边如风般闪过。她更没注意到,此时九阿哥的手早已不再托着她的头逼她迎视,而是转而拢过她的肩头,轻搭在她的上臂之侧。
竟是真吓到了她?九阿哥有点疑惑,难道这短短几年,自己竟已滋长出如此慑人的威吓之气来?暗叹一声,他终不希望自己被人当成能止小儿夜哭的狰狞之辈,随即柔了表情,暖暖地揽过梦萝,未及开口,却是被她受了惊吓般一把推开。
“啊!”
梦萝感觉到九阿哥要把她拉近怀中,条件反射般倏地一下跳出九阿哥环着的手臂,半刻不歇地后退三步,惊恐地望着前面九阿哥那张曾让她口水横流的脸。
九阿哥蹙起眉头,眼中盛满了意外和不解,还有几分流溢而出的担心:“梦萝?”
迎上这种看起来十分无害的表情,梦萝的心中惧意更盛。不自觉地摇了摇头,马上整个脑袋都低垂下去,不住地摇晃。死死地闭着眼睛,紧紧地抿着嘴角,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做梦,去他的帅哥,去他的享受,去他的有车有房,我Tm就是一个平头百姓穷学生,醒了就还守着宿舍那一亩三分地,宅在屋里有饭就吃没饭就出门找饭吃,有钱吃肉没钱吃饼闲了打游戏累了看小说有牢骚就上网灌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