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感失望地回身看着玱玹,嗤笑道,“你可是一国之君,如今难道还要被赤水丰隆掣肘吗?他背后有小炎灷和赤水,就能为所欲为了吗?这天下到底是他赤水的还是你轩辕玱玹的?”
玱玹对于小夭的嘲讽一点不恼,反而温和地看着她,嘴角渐渐浮现出笑意,“现在知道开始关心我的难处了?刚才谁还在说,我的天下和她一点都没关系?”
小夭别过头去,不甘地说,“玱玹,你可知,阿念失踪那次,也是他一手策划?”
“当初你想与阿念联姻,娶她入住神农山。你派赤水丰隆去议亲,他却怕阿念与你成亲,背后有整个高辛为嫁妆,神农山的王后从此永无翻身之日,就对阿念动了杀心。”
小夭眼里弥漫着雾气,愤恨地看着玱玹,“他们兄妹俩,都是疯子。当初我真该让防风邶直接杀了他。”
微弱的灯光下,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的在小夭的脸颊上滑落,落在玱玹的眼底,犹如细细的麦芒,戳在他心尖上,让他一瞬间慌了神。
玱玹记得在中原蛰伏的这些年,赤水丰隆给过他极大的帮助。丰隆不仅帮他养兵,还帮他游说了中原各世家的支持,可谓功不可没。所以在登基后,他也许给丰隆极高的荣誉与权利,曾经有一段时间,但凡丰隆开口,他都会应下。
可是,当赤水丰隆联手神农馨悦要杀小夭时,玱玹心里有了第一道裂痕。此刻,当玱玹知道当初在高辛与轩辕议和的关键时刻,丰隆又要杀阿念时,他心里的那道裂痕又加深了几许。
他仿佛听见那些年的情谊,正窸窸窣窣地掉落进这裂痕中,逐渐消散。
半晌,玱玹说道,“把他留给我来对付吧。你别忘了,朝堂政治我可最是擅长。我不会再让他伤到你分毫。至于相柳,他的灵力修为远在赤水丰隆之上,他两若交手,到底谁杀谁,你心里还没点数?”
小夭蹙着眉摇头,他若死在相柳手上,就彻底斩断了神农义军与中原的联系。赤水和神农氏会逼玱玹剿灭义军,届时举国之力围剿弹丸之地,所有的事都没有了回旋余地。
玱玹看着小夭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想要抚她的头,却被小夭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他的视线落在了小夭的手上。
想起白日里小夭的话,玱玹不由自主地握起她的手仔细端详。她的指节很硬,指肚有薄茧,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柔软细腻…。小夭刚要抽回手,又被他牢牢握住,似乎是鼓了很大的勇气,玱玹轻声问道,“疼吗?”
小夭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挣开他的手,淡淡地回,“早就不疼了。”
玱玹静静地看着她,只觉胸口如被巨石压着闷闷的喘不过气来。他本该是那个最应该好好保护她的人,可一路走来,却在无意间伤了她那么多次。他常常一个人坐在小月顶的凤凰树下,想着小夭还在时的场景,想着如果爹娘没有死,他们现在会是怎样?
他一定让爹爹早早地就把小夭从玉山接回来。他要为她搭秋千,给她酿桑葚酒,陪她过每一个的生辰,在新年的时候和她一起守岁,在她无聊的时候吹笛子给她听…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等她长大了,他就带她回若水,在若木花下和她成婚,就像爹爹和娘亲那样,一生一世只喜欢她一个。
她不用流落民间吃那么多苦,也不会遇到九命相柳。他们也许偶尔还要与氏族们交际应酬,但他会名正言顺的陪着她,绝不会让她被防风邶这样的浪荡子拐跑…。
玱玹的思绪被敲门声打断,只听屋外传来潇潇的声音,“陛下,赤水将军的手下来报,将军今夜遇了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