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这半句正是对着裘方半说的,但此人似乎并不爱说话,闻言只是一点头。
明怀镜侧头悄声对雷定渊道:“你遇到对手了。”
雷定渊并不就此话回答,而是继续对独秋心道:“如何信你?”
独秋心嘴一撇,一屁股坐下就毫不客气地喝了口茶:“我知道现在看来难以令人信服,但我所言句句属实,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找个人来探我的记忆。”
话已至此,明怀镜也是十分不客气,伸出二指悬至独秋心额上,道:“得罪了。”
半响,明怀镜才睁开眼,看着雷定渊,摇摇头,那便是没有问题的意思。
见状,独秋心又喝了口茶,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谨慎点没坏处。”
在场众人对这句话不置可否,毕竟他们当中,随便拿个神仙出来的年岁都能够得上凡人好几世的轮回。
此时,白静之已是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见白承之的脸悬在眼前,脸一垮,翻身就死死抱着他,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白承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压着怒气拍拍白静之的背,把他扒拉下来,道:“你怎么跟来的?谁帮你跟来的?为什么要跟来?”
白静之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封门铺太危险了,我想陪着你一起,哥我现在晕得很,你别问我这么多问题。”
这话换作别人听多少都要感动一番,白承之却丝毫不吃这一招,冷冷道:“你还懂得避重就轻,我看你脑子现在清醒得很,快说!”
最后二字咬得稍重了些,白静之浑身一抖,脱口而出:“不不不不别别别别,是我自己的问题,跟罗述合罗述同没关系!”
此番答案是清晰可见了,白承之闻言回身,眼神严厉,狠狠剜了罗氏兄妹一眼,但又碍于现下情形,只得暂时作罢,道:“此事回空明泽再议。”
这毕竟是空明泽自己的事,明怀镜站在一旁也不好插手,正好也给众人一点缓和的时间,百无聊赖之时,他便盯着杯中上下沉浮的茶叶愣神,半响,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明怀镜就发现出了问题。
只见自己的手上,乌气缭绕,甚至皮下隐约有黑血渗出,他眉头微蹙,雷定渊见状便拿起明怀镜的手,沉声道:“怎么回事?”
明怀镜盯着自己的手,面上严肃无比,心里却有些发虚:“应该是剑煞树叶。”
是了,那剑煞树看着与平日里的树无异,但三剑聚合处的巨树,本身就已经诡异非常,此番的确是明怀镜大意,良久,并未听见雷定渊声音,明怀镜悄悄抬眼,道:“你生气了吗?”
雷定渊只看着他的手,此时正在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渡去,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也并不回答。
明怀镜又不敢看他了:“这是我自己硬要出手的,叶子顺手就拿了,没想到会有毒,跟雷通没关系。”
闻言,雷定渊终于抬眼看着明怀镜,沉默半响,道:“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随即,雷定渊又将冥芳剑从腰间解了下来,递给明怀镜,道:“冥芳斩鬼除祟千万,天然克制煞气,你拿着。”
明怀镜一看就连忙摇头:“御剑之人剑怎可离身,从前我就没见冥芳离开过你半步。”
这话不无道理,但谁知,雷定渊看了看手中冥芳,又收回了目光:“剑在你我二人之手,并无甚区别。”
这下,明怀镜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得任由雷定渊将冥芳剑绑在自己腰间,果不其然,手上的毒瞬间便被压制了大半。
众人此时正各自休养生息,屋中四下即使有说话声,也都是轻轻悄悄,因此,来自门外的敲门声,也显得突兀非常。
这敲门声杂乱无章,一声比一声响,听着便怒气冲天,众人皆是屏息,不一会,便听见门外传来抚仙楼老板的声音:“开门!!!”
李向趣闻言嘴角一咧,做口型道:“做梦。”
门外老板仍是拍门声不断,继续道:“开门!!”
明怀镜收敛气息,缓步走到门前,一指竖在嘴唇前,一边开口回应道:“老板?”
门外人闻声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语气陡然一转:“这位客官,抚仙楼出了些事,我必须得进来看看,还请客官配合。”
雷定渊此时已经上前来,明怀镜温声道:“配合倒是无妨,只是,你真的确定要我开门?”
老板在门外点头:“当然。”
话音刚落,明怀镜便抓着木门猛然往两边一开!
老板身后站着一众大小鬼怪,盆口长舌,红眼绿脸,正垂涎欲滴地看着明怀镜,老板抬眼一看——
明怀镜站在门右边,略微侧身,一幅“悉听尊便”
的模样,雷定渊抱臂立于门左,只淡淡一瞥。
在这二位身后,一众神仙和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鬼祟,和老板。
老板:“”
明怀镜微微一笑,作揖道:“请吧。”
封门异变·十二
一神一鬼,一明一暗,一门之隔,天地之间。
老板在门口愣神,明怀镜便在门口站着,也并不说话,半响,雷定渊正过身来,居高临下看着面前众鬼祟,冷冷开口道:“何事?”
这二字把老板身后的鬼祟吓得一抖,只见老板回头狠狠瞪了它们一眼——却是将眼珠瞪出眼眶的那种瞪,明怀镜听见老板口中咬牙出声:“一群没出息的东西!”
随后,老板又笑嘻嘻转过头来,那笑容看得直让人牙齿发酸,又见他理了理衣服,昂首挺胸,一步便跨过门坎,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