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都称得上是风景秀丽,但画外的封门却精巧得如同假山,处处透着诡异非常,而现在看来,三十年前的封门铺,只是一个青山绿水的小村庄而已。
并不止于此,雷定渊俯下身去,伸出手掌,轻触地面,发动灵力探查了一番。
半响,他起身捻了捻手指上的灰尘,道:“这处的封门,没有怨气,也没有灾秽存在的气息。”
但明怀镜却少见的没有接话,雷定渊侧头去看,便看见,明怀镜正注视着不远处的一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与他们在福贡庙内看见的那个女童,长得一模一样。
两方对峙,这小女孩也站着看了他们一阵,转身就跑,明怀镜就要追上去,大喊道:“等等,站住!”
没想到,这一喊,女童真的站住了,又慢慢转过身来,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明怀镜便几步跑进了她进去的小巷,之间不过十步之遥。
明怀镜斟酌了一番,正要说话,却被突然打断了。
“野孩子!”
“没人要的东西,你怎么还在封门里,真给封门丢脸!”
这声音十足十的刺耳,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又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明怀镜只听了几字便紧皱眉头,随后,又看见那女童身后不远处,蹦跶出来几个小孩。
那几个小孩,嬉皮笑脸,上蹿下跳,手上似乎还抓着什么东西,这边口中还在脏话连篇,那边便要命一般投掷出手中之物,“啪”
一声擦过女童肩膀,渗出一片血来。
之后,又有小孩要砸,明怀镜上前几步,手腕一翻便截下一颗来,眼睛往下一瞥,竟发现手里截下的,是块硬邦邦的石子。
明怀镜一站过去,那群小孩便收敛了些,但仍然有人不知好歹,对着明怀镜唾沫横飞:“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要来挡这贱种的——”
啪!
这一声响虽是骇人,却耳熟能详,明怀镜看也不看就知道是雷定渊出手了。
只见方才还在破口大骂的那厮已经捂着脸说不出话,嘴角正滋滋冒血,明怀镜上前一步,看似关心地扶住那被打的小孩肩膀,道:“没事吧?”
此时,那小孩明显发怵了,看着面前这人,虽然笑得如同春风明月,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于是只是摇摇头,不敢说话。
明怀镜再拍了拍那小孩的肩,柔声道:“那就好。”
“看样子,你们家里是没人教了,可怜的孩子,那就让我来教你们一些事情。”
明怀镜一边说得温和,手上的力度,却在不断加大:“知道在这世间,有哪些东西是不能学人叫的吗?”
那小孩脸色已经剧变,开始疯狂挣扎,见此状,周围的孩童一步步退后,不敢再围在周围,但明怀镜的手劲巨大,只将他死死钳着,施加其上的力量愈发大,一字一句笑道:“比如说,你们这些畜生。”
这话说完,明怀镜便立刻放了手,随即便听得那小孩口中不断惨叫,一手捂着肩膀,周围人这时才围上去看,使劲掰开他的手,才发现那小孩肩膀上,兀自出现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正是之前明怀镜截下的那一颗石子,方才这一番,他硬是将这石子生生嵌入这小孩肩膀里了!
此时那些人再也顾不得什么,只知胡乱大叫着逃跑,那女童却是十足安静,待到那群人都走干净了,才又盯着明怀镜和雷定渊看。
半响,才道二字:“谢谢。”
明怀镜接过雷定渊递过来的软帕,仔细擦了手,矮身问道:“我叫明怀镜,旁边这位哥哥,叫雷定渊,你叫什么名字呀?”
这女童嗫嚅半天,不敢说话,好久才再次轻轻开口,声音好似要被风吹走:“流萤。”
又似乎是怕面前二人不知道是哪两个字,继续道:“流水的流,萤火的萤。”
封门异变·二十一
此时三人,都如同最开始进入封门的模样,站在门楼旁的一条小巷中,外面人潮涌动,吆喝声四起,此处却若遗世独立一般,将所有的喧闹声都隔绝在外。
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人再来将他们围个水泄不通了。
流萤独自站在一边,脸貌瞧着很是清秀,身上穿的衣服实在算不上多好,却干净整洁,说完自己的名字之后,她便安静下来,有些不安地捏着手,看着局促不堪。
但那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看着明怀镜和雷定渊二人,没有丝毫闪躲。
明怀镜听完“流萤”
二字后,剎那间,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遥相呼应,但一时没抓到那一抹灵感,还是发自真心道:“流萤,真是个好名字!”
话音刚落,那被尘封许久的记忆便被这二字抚亮,明怀镜顿时心中一震,下意识就去看雷定渊。
雷定渊看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他原本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却慢慢放了下来,见明怀镜正侧过头看自己,只轻轻摇了摇头。
在流萤身上,雷定渊感受不到任何杀意。
实际上,与其说是感受不到任何杀意,不如说是感觉不到丝毫情绪,没有害怕,没有愤怒,没有难过,没有痛苦。
明怀镜看着眼前的孩子,剎那间竟有些惊疑不定,流萤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二三岁,但他在流萤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这个年龄常有的活泼,天真,甚至是带有恶意的挑衅,这些都没有。
他看到的是平静,唯有平静,如同一滩沉寂的无波死水。
明怀镜再熟悉不过,那是一种绝望的麻木。
而流萤画里画外都一个模样,看上去似乎也丝毫没有要遮遮掩掩的意思,想到之前莫名其妙入画的经历,明怀镜也不再绕弯子,单枪直入道:“流萤,我们在画外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