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怀镜双目通红,怒喝道:“仇恩!”
然而下一刻,白静之却站了出来,挡在明怀镜面前,道:“明公子,没事的。”
他的情绪,已经完全不似方才那样激动崩溃,反倒透着出奇的平静,明怀镜抓住白静之的肩膀,却被白静之抚了下来:“真的没事。”
说罢,他又转过身来,面朝所有修士,笑道:“你们都不会有事,相信我。”
白静之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到没有人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这时,白承之却慢慢站了出来,声音有些颤抖,道:“静之?”
白静之不答,白承之又走近了几步,伸出手想要拉他过来:“静之,你别犯傻,听哥哥的话,到哥哥这边来。”
白静之却只是笑笑,道:“哥,我不傻。”
仇恩已经看得厌烦,斥道:“你们还在等什么?看他们演兄弟情深?杀——”
话音未落,白静之周身,爆发出猛烈的灵气!
那灵气如同汹涌海浪,却更像山间林涛,持续不断地,逐层逐层向整个妄逆谷扩散而去,不过几个呼吸,白静之便咳出一大口血,白承之在这样的灵气压制下竟然根本靠近不得,只能大喊道:“静之!你在做什么?给我停下!”
白静之却不回答,但并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根本回答不了,他整个人都在这股强烈灵力的扩散之下剧烈颤抖,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坚持了,明怀镜道:“不好!他在溃散自己的灵力!”
白承之一听,脸色剧变,祭出寂潮开始狂暴地劈砍那股强劲的灵力,等他再抬起头时,见白静之不断呕血,嘴唇却在坚持不停地说着什么。
这两个字,白承之曾经已经听了无数次,因而即便听不见白静之的声音,他也一下哭了出来,哀声道:“静之——”
白静之叫的是,哥哥。
这一股灵力,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等到灵力的冲击终于不再搅得人晕头转向,周围被黄粱仙压制的修士竟真的好了起来,因为方才仇恩说的那一番话,群情激奋,再次迎战。
白静之终于支撑不住,脸色苍白,倒了下去。
白承之几乎是魂飞魄散了,飞扑过去将白静之接住,但白静之满嘴是血,眼睛紧闭,白承之紧紧抱着他,道:“静之,静之?你看看我,你看看哥哥,好不好?”
这样叫了好一会,白静之才呛咳一声,再次掀开眼皮,喃喃道:“哥我好累。”
白承之将他抱得更紧:“好,好,累了我们就休息,什么都不管了,哥哥在这里,哥哥在这里”
突然,白静之笑了两声。
“哥,我小时候,你经常这么说爹娘打我,你就说,哥哥在这里不用害怕了。”
白承之的心脏紧得抽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断摸着白静之的头,一下一下,好像这样做,就能让他不再痛了。
明怀镜蹲在他旁边,摸了他的脉搏,低声道:“静之,不要睡,等回了空明泽,你就会好起来。”
白静之点点头,突然,他的眼角一闪,落下一滴泪来。
他道:“哥哥哥,我是我是废物吗?”
白承之几乎无法发出声音:“不是,不是不是,不是,静之很勇敢。”
白静之听了,又道:“哥哥我不是废物,不要叫我废物,我会很难过。”
白承之突然觉得胸口衣襟紧了紧,是白静之抓住了他,一字一句道:“哥哥,谢谢谢谢你,一直护着我。”
那力道一松。
剎那间,白承之心跳都漏了一拍,撕心裂肺道:“静之?静之?!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睡,你醒醒,以后不会有人再敢骂你了,静之——”
明怀镜喘着粗气,眼神旁移,道:“飞火真君!”
宁归意显然也早就注意到了这边,二话不说便两指上来封了白静之身上的各大灵脉,随即在他额头上探查了一番,严肃道:“情况不太好,灵力修为几乎已经尽数溃散了,我方才封了他的灵脉,还剩最后一点,吊着一口气。”
但是,宁归意又转向明怀镜,道:“明公子,我方才看了雷门主他身上”
明怀镜垂眸低声道:“多谢飞火真君,我知道,我会带阿渊回去。”
但谁知,飞火真君却摇摇头:“明公子,你当初下放四大神族的时候,并没有革去他们的神职神位,对吗?”
明怀镜颔首,宁归意的神情更加疑惑:“可我方才探查雷门主体内灵脉,却发现他的神魂,只剩下一半了。”
妄逆谷·五
所谓神魂,便是评判一个神仙是否为“神仙”
的标准,就像人有三魂六魄,神仙也有神魂,没有神魂,便与凡人无异,而只有一半神魂,对神仙的伤害和消耗也会巨大,明怀镜闻言,脑子里一团乱麻,还未想清楚是怎么回事,飞火真君便道:“小心!”
随即祭出火焰,将背后袭来的仇恩击退数十步之外,明怀镜猛地回头,就发现,仇恩慢慢地,恶劣地笑了起来。
明怀镜听见仇恩道:“明怀镜,这是我送你的第三份大礼。”
明怀镜迅速冲去雷定渊身边,将他的身体护在怀里,同时,冷汗也渗了出来。
仇恩道:“你不妨猜猜,当初你明明是被贬下凡,却为什么会在地府醒来?”
话音刚落,一剑朝仇恩面门而来!仇恩闪身一躲,宋平涛怒喝道:“闭嘴!明公子,不要听他说话!”
仇恩哈哈道:“你看你,劝人也不会劝,越是这么说,就越是说明你想要隐瞒什么——哎呀,是想要隐瞒什么呢?为什么不让你明怀镜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