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干碟子里的水,她瞥见水池边黑漆漆的手机屏幕,还是忍不住点开看了。
组里的小姜、小齐几个年轻人新拉了个项目群闲聊版,正聊的热火朝天。
而路薄的聊天框静悄悄地被顶到了下面。
——
“我去!怎么又没网了。”
“不是,我这把就差一点点啊!”
小旅馆的窗户不怎么隔音,路薄靠在床头灯下查着白天的实测剖图,清楚地把窗下人骂骂咧咧的泄气声尽收耳低。
半分钟后,石宇裹着长款黑棉袄,垂丧着脑袋推门进来。显然是游戏打输了。
门缝一关一合间带起一阵冰冷潮湿的风,上铺的研究队员不满地翻了个身,啪地一下关掉了床头的灯。
不大的房间瞬间漆黑一片,只剩下路薄手上的液晶屏反着电子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金丝眼镜闪过一道锋利的光,他还穿着早上开会时候的那件西装,白色方格纹的领带一丝不茍地系在领口处,银白色的领带夹整平衬衫纽扣边的褶皱。
浑然天成的禁欲气质把石宇看的一愣。
“路哥,”
他自来熟地凑到路薄边上,压低声音问,“说真的,你为什么不去混娱乐圈啊。”
“没有冒犯的意思,单纯是觉得你这张脸在我们这行风吹日晒的真浪费啊。”
石宇左看右看,甚至觉得路薄隐隐有些像印象中的某位顶流影后,忍不住感叹:
“反正我要是有你这张脸,我肯定就不干这行了。”
“你说真的?”
路薄平静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终于转头,眼神冰冷地看着面前这个新入职考察队不久的小伙子。
石宇在他严肃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垂下头闷声道:
“假的。”
他低头的动作幅度不大,口袋里的手机没放稳,摇摇欲坠的趋势终于到达顶峰,从口袋中垂直滑落。
房间里已经熄灯,安静得能听见上铺的同事微弱的鼾声。
透过窗户外照进来的月光,路薄看出面前这个年轻的男孩眼中既有迷茫,又有纠结。也许是感觉自己开错了玩笑说错了话,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线还带着懊悔和失落。
路薄伸手捞住他的手机,压低声音缓和了语气道:
“出去聊。”
如果不是这次紧急调配人手加入这个科考队,路薄也不知道丰城还有这样电力紧俏、网络迟缓的地方。
海市大学的教授带着学生来这里考察学习,意外间从数据中发现了这里也许存在着某种稀有的矿石。丰城研究院的人手不足,被派来这里参加研讨会的路薄理所当然地被就近拉了壮丁,半路加入了这支临时组成的队伍。
索性这里虽然网络差,月光却好像比别的地方都要亮。
路薄一路带着石宇从白天走过的一条小道往山顶的某个角落进发。
石宇从低落的情绪回过神来的时候,拖了半个多月没剪的头发已经野草般在寒风中糊了他自己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