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商皱了皱眉头,眯着眼睛用手摸着额头说道:“毓王说驻守的东北防区军费匮乏,但是建设烽火台又迫在眉睫,想向余家借款四百万两。”
“四百万两?”
余情倒抽了一口冷气。
许康轶和余情面面相觑,四百万两可不是小数字,余情父辈们的整个万贯家财加起来,也不过是两千五百万两,绝大多数全不是活钱,四百万两是几个省的全部流动银两,借款四百万两要是硬撑着拿出来,没有流动资金马上岌岌可危,家族破产倒闭可能就是一个月半个月的事。
而且就算勉强拼凑着拿得出来,北疆军靠什么接济?
余情自小经商,最会判断利益关系,当即柳眉半竖,面沉似水:“毓王过于歹毒,瞄着我们余家,这是给二位皇兄釜底抽薪来了。”
只要没有了余家的经济支援,再卡住许康轶走私的命脉,泽亲王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风雨来。
——北疆那鬼地方高寒,就算是垦荒屯田,除了土豆也什么都种不出来。
先前毓王一手遮天、春风得意,不过最近一年许康轶小动作太多,连一向以手腕阴狠的二阴毒也接不住,直接动摇了他在父皇心中的信任和地位,弄得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接着是北疆大捷后,泽亲王封了天佑上将,是本朝皇子未曾有过的无上殊荣。毓王坐不住凳子了,他可不是病猫,而是真正的老虎,直接来了一个动其根本,动泽王翼王的经济命脉,看他们没钱还靠什么折腾风光?
翼王眼珠转动,沉思良久:“要我看来,今年皇兄青云直上,直接追赶毓王地位的这个局面,是我父皇有意为之,他最在意的,是牢牢捂住自己手中的权势,只要还在平衡中,我们无论斗成什么样,他均能视而不见,这也是我前些年借着杀贪官扫了一批毓王党的原因。”
他曲手指,轻轻用指节扣着桌面:“而最近这几年,毓王权倾朝野,朝中纷纷站队,我父皇觉得失去平衡,所以借我的手和泽亲王的军功打击了一下他。毓王其实也不是不懂,只不过是身在局中,患得患失罢了,他这一次抽薪止沸,要断我和皇兄的经济命脉,出手太狠,我父皇不会允许他胡来的。”
余情不太懂帝王心术,听起来云山雾罩,咬着手指问道:“可是现在毓王的人就在门外借钱,怎么办?”
许康轶一盏茶一饮而尽,条分缕析的开始说:“我还有些散碎的钱存在各地,算是我的私产,私产变卖了也值二百万两左右,能给北疆军顶些日子。”
许康轶一辈子全在思考,心思缜密,行为戒慎,从来做事看长远,唯恐一步踏错连累了皇兄,不拘于眼前得失。
他步步筹谋:“毓王来借钱,余家先哭穷,说没这么多钱,让他们说一个数,之后就是想办法拖时间。”
“全国的那么多农民小商户全曾经向我们的银号借银子,我们挨户去要,就说毓王借钱,实在凑不出来,到时候自然声音就传到上边去了,我看时机再找人敲敲边鼓,说余家大厦将倾、要破产了,父皇不会允许余家破产让我和皇兄跟着一败涂地,使毓王一家独大的。”
许康轶心中盘算着各方对此事的反应:“毓王用军队的名义来借钱,不借还不行,简直是明抢,逼得民不聊生,天下百姓遭殃,这不是打朝廷的脸吗?我再造点声势,使有钱的人人自危。以我对父皇的了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届时他定会生气,借钱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余情看着许康轶严肃的脸,吐了吐舌头:“小哥哥你太精明了,我还以为这会余家不借钱的话要背负大商不仁的名声、会在劫难逃了呢,就这么办!再说我有钱借给二阴毒毓王做什么呀?就算是真要支援国家建设,莫不如拿给…北疆军呢。”
许康轶瞪了余情一眼,忍不住平静地揭穿:“是想拿给安西军吧?可惜过犹不及,人家定边总督平西扫北侯现在不收你的礼。”
余情被拆穿了心事,脸皮不红不白,笑嘻嘻地问道:“小哥哥,凌安之最近好吗?你去过他家了,凌安之的家里是什么样子?他总说与父亲不睦,到底是因为什么?”
许康轶专心摆弄余情笔筒里的几只毛笔,汉白玉的笔杆上分别绘着春夏秋冬,还是成套的。不睦能因为什么?凌河王没能和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私生子和睦而已,留他一条小命,没生下来就摔死已经算是最大的恩典了。
他回答的一针见血:“不知道,反正他好像可没想你。”
余情有些失望,下巴搭着胳膊,趴在了桌子上:“没心没肺的,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许康轶站在男人的角度上,还是忍不住凤眼含威地说了妹妹几句:“凌安之就算是私生子,平时随意不羁了些,但也出身高贵,一身傲骨,从头到脚我是没看出来哪里像个吃软饭的。你这么拿钱砸人家,想干吗?你若是个男人,这行为就像个嫖客,他怎么可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