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得站了起来,走走远,找个地方重新坐了下来,唉,这会儿世界都清净了。平复了这么久,我的喘息也渐渐停了下来,可以看一看这山顶周围的景色了。
我在山顶溜达了起来,今天是阴天,能见度倒是不错,极目远眺,可以看见很远处像积木般的高楼大厦,成排的屋舍像是像罗列的方块,还有一些小小的池塘和湖泊。风景不错,这会儿太阳也出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山顶的空气也很是清新,然后又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刚刚都像在梦游,这下总算清醒了。
这会儿,我又看到刘春杨从我右后方走了过来,我心想,这货怎么阴魂不散的?刘春杨问我,“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又能说几句俏皮话了,我道,“现在没事了,多谢刘大主任的关心。”
刘春杨说,“你没事就好,等下下山也小心点。”
我听着觉得确实别扭,我都跟他离婚了,大庭广众之下他来献什么殷勤?弄得像我俩死灰复燃在一起似的。我回答道,“一定一定。”
然后立马开溜,瞅准机会,淹没在队伍之中。
比价(二)
周末很快就结束了,周一一早我就早早爬起来上班。刚到单位,就接到了区里老宣问候我的电话。她不紧不慢地问道,养老院安全检查招标的事弄的怎么样了?
我心里寻思,这是谁在关心我这个项目?如果是李雷的话,直接问张朝阳就行。如果是老宣,那我这么大级别的项目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来操心。
出于礼貌,我还是回答道,现在在项目招标阶段。老宣听了,哦了一声,又问道,招标公司有哪些?
我有说有耘林,世安,计量。老宣说好的,她给李雷汇报一下。
感情绕了这么大圈,竟然是李雷在问这个项目。李雷怎么不去问张朝阳?我看上次他俩见面时就有点不对付,所以就兜着圈子让老宣来问我来了。
行吧,行吧。反正我也有认真在干活,领导的重视是对我工作的认可。
又过了一会儿,张朝阳又叫我进办公室,张朝阳这个人明人不说暗话,他说,刚刚李雷给他打电话了,也是说起这个项目。
我心想原来刚刚老宣给我打电话,就是李雷派她来探探我的口风的,然后再跟张朝阳商量对策的。我翻了个白眼,这李雷真是玩职场甄嬛传的高手,难怪他升职升得这么快。
张朝阳说,区里有一个好的第三方也想推荐过来竞标,就是金域。我一听,这个第三方肯定比世安和计量都要硬气,金域来竞标,价格上肯定能压到最低。
但我转头又想,世安和计量都是与我们街道合作多年的老企业,对我们街道安全生产的内容也最为熟悉,这两个企业也都是我苦心拉过来的,现在让金域来竞标,不是摆明了我前面给他们的承诺的全都是白费,他俩成了陪跑?那我在民政苦心经营多年的老脸往哪里搁?
于是,我直接对张朝阳翻脸道,金域这个第三方一直做的是区里的生意。耘林,世安,计量一直做的是街道的生意,现在区里要让金域来接手街道的生意,那不是摆明了要给我们脸色看吗?
张朝阳对我摆手道,小周你先坐下,你别生气,区里不是一直这个样子吗?你放心,我去周旋周旋,我看区里这次也不是非得让金域来竞标。
我坐下来冷静了一会儿,我发现跟张朝阳混熟了以后他还挺可爱。他也不打官腔了,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也算得上爽快。
张朝阳在我面前给李雷拨通了电话,李雷接到电话,立马对张朝阳寒暄道,张主任,金域竞标的事您那边可否通融一下?
张朝阳道,我这边也是想把金域放进竞标企业里面去的,但是小周项目招标方案都已经写好了,而且我们分管领导也已经过目了,这个时候再改动静也太大了吧。
我心想,张朝阳你牛,打得一手好太极。电话那头李雷没有接话茬,好像在思考,没一会儿,李雷又问,项目招标方案真的不能再改改吗?
张朝阳说,改是可以改,但是得问问分管领导陈主任。李雷听了说,那也不用问了,一个小项目,我也是帮金域打听打听的。张朝阳接着话茬道,那好的,那我就不问了,还有什么事儿我们再商量。
李雷挂了电话,张朝阳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地退出了他的办公室。真有种一丘之貉的感觉。
我回到座位上,想到这个李雷和老宣就气得牙痒痒,他俩也是一丘之貉。还好我有底气,够刚,不然真得在他俩的算计下跟张朝阳反目成仇,溃不成军。我倒了一杯水,猛地灌了下去,这才解气。
时间很快到了周三,世安,计量的经理如约到访。我们四人挤在张朝阳的办公室里讨论养老院安全生产检查项目,有了之前耘林积累的经验,和对项目的了解,张朝阳对比价已经是信手拈来。
先是跟两位老总聊聊项目规划,然后再谈谈民政其他项目的一些开展情况,反正就是东南西北,海阔天空地乱扯一通,扯完之后大家的感情也联络了,对项目的要求也熟悉了,各自的心理预期也明确了。
然后两位老总开始商量报价。计量老总上来就给砍了一万五的报价,世安老总看了说道,还是计量老兄你的算盘打得精,我也就不参与竞价了,我出一份项目书陪跑就行。
张朝阳自己也没想到能谈到这么多的差价,他又想了想世安都陪跑了,耘林如果出更低的价格搞不好会是个豆腐渣工程,于是他当即拍板,跟计量老总签下了这份协议,然后再由我出面回绝耘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