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今儿个新抓上来一个说书的,话里话外,这借古讽今的意味儿可是重得很,下官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您要不要去瞅瞅?”
归尘看了那人口述的那份供词,目光停留在了“弑父”
二字上,便与张文原一道去了诏狱。
说实话,即便他已是脱胎换骨了,打心眼儿里依旧是厌恶这个地方的。因着圣上对这事儿特别上心,那说书人倒也三生有幸地来了一趟诏狱——这地方本是达官显贵才进得来的。
李归尘得见他之时,此人已是趴在条凳搭的刑台上起不了身了:衣衫浸满了血污破烂成一绺一绺的,两个青紫的臀瓣高耸着皮开肉绽了,看样子打了几十板子。
那说书的一见来了高官,也不知从哪捉来了两分气力求饶道:“大人们,小的真的说尽了,没有人指使小的,小的也不知道什么诽谤时事啊……”
张文原一听这人居然还能说出完整话来,皱了眉心道打得还不够,只因碍着这位杨镇抚一向不喜欢那些精绝刑罚,诏狱里这才用打板子这种毫无新意又收效甚微的方法。
而李归尘扫了他一眼,让两个狱卒将他架了起来冷声问他道:“你只需要告诉我,这番话是从哪里得来的。”
“真没人指使小的……”
他的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寒光,就像是深夜里头狼的眼睛。李归尘瞟了一眼说书人肩上的一小团水渍,便知道了那是孩子吐奶留下的痕迹,于是与那人道:“孩子还这么小,放到菜市口连刽子手也不舍得下刀的,就为了这几句谎言,你忍心?”
那说书人眼眸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或者,叫你妻子抱着孩子看你凌迟?单凭你这番妖言,一千多刀得镟上两天,从这里开始,先是四肢,再是腔子。”
他平静而无情的声音就像是扎进肉中的铁钉,而说书人看着他在自己身上随手比活着,全身颤抖不已,一时间身下竟是传出了“淅淅沥沥”
的水声——吓得尿裤了。
张文原在一旁看着,恍然间觉得自己身边站着的绝不该是杨焰,明明他当年不会拐弯抹角地逼话的,明明他不屑于此的。
而李归尘说的那番话明显起了作用,那说书人终于是颤着声音承认了,他是在东厂胡同听到过有人说起此事的,而他自己无非添油加醋地又改造了一遍罢了。因着他怕自己与那小公公私相授受的事被人知道,这才挨着板子不愿意说的。
张文原听了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就怕听到此事与什么大内有联系,不想正是撞上了东厂。如果的确如此人所言,乃是公公们私下间嚼舌根的话,谁听不出这陈妃影射的正是曹贵妃,而那隋炀帝……“杨大人,这……”
“此人好生看管,我去一趟大内。”
依着张文原的性子,既然是东厂有人要诽谤皇上,那必然要趁这个机会好好参东厂一本,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可李归尘的反应却是有些奇怪的,他去大内干什么?为非都是些流言蜚语,圣上叫他们压着便压着好了,难不成还能从闲话里破了案子?
而他不知道,李归尘入宫是要去找圣上请求一件事情。
贵妃的案子虽半点也不让李归尘插手,只是现在派他以锦衣卫的力量监控言论罢了,但这案子的始末他却也知道得不少。
贵妃死后,原本负责诊脉的院首便死在流放的路上了,连最早得见她死状的贴身侍女也早就一命呜呼了。这两件事放在一起便几乎决定了贵妃的案子将很难说得清了——最重要的两个人证不在了。
空穴不来风,这曹贵妃之死的确是过于蹊跷,东厂对外宣称她是病死的,可贵妃的身体说到底也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自己床榻上。
如果说贵妃的确是被人以及其隐秘的手法杀害的话,那么假借“阴胎”
之说挑拨风云的言论便可以不攻自破了,甚至他们可以反戈一击。
目前也只有一个方法了,他要去地宫验贵妃的尸身。
刻不容缓。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来看验尸~
ps。陈妃的事是作者胡编乱造的
第79章婴尸[VIP]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请避免在吃饭的时候观看,(晚上看也别怕)。 这半晌,应儿去庙里上香了,蒲风闲在家里翻着他当年看的剑谱兵法一类。万里晴空就像是在下火,热得人心里烦躁,她正是闲得百无聊赖,就听到门外响起了节律而紧凑的敲门声。
蒲风一听这动静,眉头微微一挑便知道来者是何人了,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将门打开了,头也不抬道:“应儿和归尘都不在,段大人不如傍晚再来?”
段明空抱着臂站在那里,似乎半点也听不出话里有话儿,只是有些冷漠道:“跟我去一趟法华寺地宫,杨大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