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低伏下身子:“皇上。”
“倒水。”
略冷清的声音传来,不带一点情绪,许是刚睡醒,声音中透着点沙哑。
云姒埋着头,轻手轻脚地走到案桌前,她能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施施然地不做半点遮掩,云姒背对着人,不着痕迹地呼出了一口气,她垂眸倒了一杯水。
转身,谈垣初八风不动地坐在那里,举重若轻,等云姒捧着水杯递给他时,他却是抬手按了按眉心,似有些疲倦。
云姒咬唇,她觑了眼熟睡的卢才人,到底没有轻举妄动。
殿内安静得久了一点,谈垣初终于接过了茶水,幽暗的殿内光线轻闪,二人不可避免地指尖碰触,一触即离却又隐晦地掀起波澜,女子越发低了低头,谈垣初仰头,一饮而尽,喉结轻轻滚动。
吞咽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在安静的殿内却是格外明显。
四周仿佛倏然寂静了下来。
云姒不由自主攥紧了衣袖,殿内倏然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似旖旎似暧昧,在二人中间弥漫开来。
“名字。”
这是谈垣初第二次主动向云姒说话,他语气冷淡,声音却是沉哑,问话时,垂下的眼眸微眯,眼底浓云沉雾,含着些许令人心跳如雷的压迫。
殿内燃着香炉,烟雾很淡地缭绕,云姒眼睫不断轻颤,低伏下身子,声音轻细,似乎怕惊扰到某人:
“奴婢名叫云姒。”
谈垣初视线扫过卢才人,没再说话,把空的茶杯递给她。
二人谁都没有看谁,云姒平静地接过杯盏,任由指尖轻碰,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心跳声,她低头恭敬地杯盏放回原处。
殿门被砰一声关上。
云姒在殿外站定,却仿佛虚脱般扶住墙柱,一阵冷风吹过,她才惊觉,刚才殿内短短片刻的交锋,她后背居然冒出一下冷汗。
云姒抬头望天,浅淡的月色奄奄一息地落在院内,铺上一层静籁的柔光,云姒放松了些许,她轻轻地垂下视线。
翌日,颂茸到了后,云姒交接后便回了厢房休息。
她不算聪明,但在宫中待了这么久,却也知道万事不能操之过急。
*****
和宜殿,谈垣初冷眼看着进殿伺候的宫女,某人不在其中,他蓦然挺冷淡地笑了一声。
卢才人一头雾水,不解地问:
“皇上在笑什么?”
谈垣初口吻敷衍:“没什么。”
卢才人不满地撅了撅唇,忽然想起什么,卢才人眼眸一转,她软语道:“现在天气炎热,皇上日理万机,嫔妾宫中的宫女很是擅长做些清热解乏的吃食,待午后,嫔妾让人给皇上送些,皇上觉得如何?”
谈垣初似笑非笑,就这样支着腮,漫不经心地朝颂茸扫了眼,语气轻扬:
“哦?”
卢才人被他斜眸觑过来,心跳都加速了几分,但意识到皇上误会了,她忙忙摇头,解释:“不是她,是另一位叫云姒的宫女,她昨日守夜,如今不在殿内。”
许顺福偷瞟了眼卢才人,心底不由得摇头。
听到耳熟的名字,谈垣初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半晌,才不咸不淡地颔首应下。
卢才人一喜。
她进宫也快一月,是知道皇上是不喜欢后宫女子去御前的,她本来只是想要试探一番,没想到居然真得了皇上首肯。
想起昨日对她冷嘲热讽的杨婕妤,卢才人心底不忿地轻哼了声。
得意什么,不过是比她早进宫几年罢了。
卢才人心情愉悦,直到请安时也还保持着好心情,眉眼笑意飞扬,落在久不见圣颜的众妃眼中,不由得颇有些刺眼。
杨婕妤最近没侍寝,想要恃宠而骄都找不到机会,每日请安也不敢再来迟,见卢才人一脸笑意,颇有点不顺眼,她一手支着下颌,用一种轻挑娇嗔的语气道:
“呦,卢才人笑得这么开心,可千万别又像上次一样惹得皇上半个月不进后宫。”
卢才人脸上的笑瞬间垮了下来,她厌烦杨婕妤一直把皇上不进后宫的责任推到她身上,要是她不反驳,别人信以为真,怕不是都得记恨上她,卢才人皱起一张小脸:
“皇上朝务繁忙,来不来后宫,哪里是嫔妾能够决定的。”
笑话,她要是能影响到皇上进不进后宫,哪还有杨婕妤在她面前阴阳怪气的机会?
杨婕妤“嘁”
了一声,懒散地勾唇,根本不听卢才人的辩解。
卢才人有点心梗。
她没有杨婕妤位份高,也不如杨婕妤得宠,再者,她也不似苏美人那般胆子大,只能咽下这口气。
等请安结束,卢才人气鼓鼓地回到和宜殿,扫了眼小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