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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页(第1页)

  脚下搓着,正彷徨,走到了隆宗门前。军机处就在隆宗门内,才要过门禁,迎面见有人从值房里出来,本以为能遇上阿玛,没想到来的是干阿玛。

  第27章立夏(5)

  见了是万不能当做没看见的,嘤鸣忙上前蹲了个福,说:&1dquo;干阿玛,嘤鸣给您请安了。”

  辅政大臣之的薛尚章,老姓薛尼特氏。那个姓氏曾经是草原上最果勇的一族,什尔干之战中,杀得仅剩九人,照样荡平一个旗。很长一段时间里,提起薛尼特氏,就有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功效。

  如今虽从龙入关多年,但骨子里流淌的那种倔强和骁勇,从来不曾熄灭。薛尚章是标准的蒙古汉子,膀大腰圆,生得极其彪悍。有时候他并不是真的要将你怎么样,但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和洪钟一样的声量,都会让人有即将被拆吃入腹的不安感。

  还好深知并没有遗传他的相貌,但脾气和他有七分相像,过于刚正,爱憎也分明。有时候嘤鸣有些想不通,自己怎么能和深知成为知心的朋友,想来是彼此需要取长补短吧,自己缺乏深知那份决断,深知的圆滑当然也略输她一段。

  嘤鸣对于这位干阿玛,说多熟络谈不上,但因为他是深知的阿玛,尚有几分亲近知心。以前跟着深知上他们府里小住,她也去请安,薛公爷常会说上两句家常话,也会有个笑模样。因此别人如何将他说得十恶不赦,嘤鸣却从来没有真正感觉到过。

  夜色昏沉,檐下牛皮纸灯笼的光穿透黑暗,照亮薛公爷的半边脸。他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看着她,忽然微哽了下,匆忙转过头去。

  嘤鸣心头狠狠被撞了一下,她知道他看见她,想起深知来了。虽然对权力的欲望,驱使他把唯一的女儿推进了深渊,但事到如今,他心里也还是会痛。

  当初深知和她说起宫中岁月,曾那样毫不掩饰地恨过她阿玛,深知走后,嘤鸣也觉得应当归咎于他。可如今在宫里遇见他,那种丧女之痛还未从他眉眼间消散,他必须如常当值,继续维持这种骑虎难下的傲慢。

  然而他的背微微有些佝偻了,他不像纳公爷,平时懂得保养自己。纳公爷一年四季虫草当零嘴儿嚼,早中晚三顿羊乳,哪怕羊死绝了也得想辙给他弄来。就这么的,他还天天抱怨家里女人不够体贴,要上外头找人给他揉身子扦脚&he11ip;&he11ip;薛公爷早年在军中出生入死,是实权派,也是实干派。大马金刀的岁月里横跨过来,没有那么精细的要求。

  &1dquo;干阿玛,您要保重身子。”这时候不能多说什么,见了也唯有多行两个礼罢了。嘤鸣又冲他蹲安,挎着食盒迈过了隆宗门。

  松格怕她伤感,用力楼了搂她的胳膊。她勉强笑了笑,偏过头瞧一眼,薛公爷目送她,等她走出隆宗门上灯笼照射的范围,才转身回军机值房。

  真伤心,嘤鸣见着他,就想起深知。虽说如今自己被送进这虎狼窝,也是他一手促成,可当真要恨,也得瞧着深知的情面,那个人终究是她留在世上最亲的人。

  隆宗门到内右门,距离不算很远。松格抬头瞧了眼,提醒她:&1dquo;主子,这就要到了。”

  嘤鸣嗯了声,站在门前等松格上去通传。门外的人上下打量,问:&1dquo;哪个宫的?都下钥了,干什么来了?”

  松格呵了呵腰说:&1dquo;谙达,咱们奉太皇太后之命,来给万岁爷送小食,还请谙达费心通传。”

  宫门上了锁,要办事就变得非常困难,一重接着一重的关卡,必须经过逐层通报才能最后开启。守门的说等着吧,门内传出一串粉底皂靴踩踏青砖的声响,哒哒地,往远处去了。隔着绯红的大门,有人在后边喁喁低语,不多会儿就听见说&1dquo;落锁”,然后小富从里头迎出来,就地打了个千儿,&1dquo;姑娘来了。”

  嘤鸣嗳了声,&1dquo;主子这会子安置了么?”

  小富说:&1dquo;哪儿能呢,时候还早得很呢。主子才从乾清宫回来,也就前后脚的工夫&he11ip;&he11ip;姑娘快别在外头站着了,进来吧。原瞧着是您,不等通传就该开门才是,可宫里规矩重,还请姑娘见谅。”说着看见她手里的食盒,笑道,&1dquo;您这是给主子爷送荷叶粥来了?先头主子还说今儿酒膳腻得慌呢,可巧您就来了,倒像约好了似的。”

  嘤鸣只是笑,因为除了笑,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这位皇帝跟前得宠的太监。想了想道:&1dquo;熬粥时候长,等摘了荷叶一应收拾好,已经到了这会子。”

  小富的话里依旧庆幸满满,似乎她能来就是好的,&1dquo;不碍,主子爷勤政,不到子时且不能安置。往后您走动,要是下了钥,就打人上月华门值房里找奴才来,奴才入夜只管看守养心殿门禁,天天儿都在里头上夜。”

  嘤鸣点点头,说了声谢。

  晚上夹道里死一样的宁静,天上月亮也白惨惨的,照得这世界有些凄惶。嘤鸣思量了再三对小富道:&1dquo;我把食盒递给您吧,您替我往御前送。时候这么晚了,万岁爷正忙公务,见了我又得停下&he11ip;&he11ip;”停下挤兑她,不也费工夫么。

  小富却笑得讪讪,&1dquo;姑娘别难为奴才,宫里旁的都好传递,唯独这进嘴的东西,必要一人一送到底的。这么着既是疼了奴才,也是为了您自个儿,毕竟出了岔子,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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