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沈幸冷笑一声,神色莫辨地搁下手中的茶盏。“殿下就这么有把握?”
“你什么意思?”
他接二连三的质问落入秦王耳中,已然成了对皇权的挑衅。而作为一个上位者,秦王的不容许任何人来质疑。
“殿下真的相信崔问会心甘情愿地投入你的麾下吗?”
沈幸不答反问,眸光流转间,泛着诡谲的锋芒。
“良禽择木而栖,本王胜券在握,而六弟孤木难支,他若不傻,自然知道投靠本王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面对沈幸的质询,秦王眉心一舒,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投靠殿下固然能得个从龙之功,可他若能将六皇子扶上宝座,将来便可做个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国将军。若殿下是他,又会作何选择?”
沈幸唇边的笑意渐渐深邃,连目光也变得格外犀利。
秦王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先前的自得渐渐消失,眉眼愈发深沉。
人心最是难测。他虽擅长猜度人心,在这件事上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便是董卓那般老谋深算之人,不也照样着了三姓家奴的道吗?可见人心一事最难拿捏。殿下筹谋多年才走到今日,若一招不慎,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多年苦心付之东流,岂不可惜?”
他向来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人心,更何况崔问本就是忘恩负义的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发生在崔问身上都不算离奇。
见秦王垂眸不语,沈幸眼含深意地起身告辞。
“殿下聪慧过人,想必心中已有决断,夜色已深,沈某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见他起身要走,秦王侧首看向站在一边的宫人,语气疏淡地吩咐道:“你送沈公子出去。”
“是。”
宫人神色恭敬地开口应下,低眉顺眼地领着沈幸走了出去。
沈幸离开之后,谋士许攸缓缓从密室走出。望着秦王眉目紧锁的神情,面色愈发恭谨。
“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见许攸走到矮榻前,秦王眸光深沉地询问道。
“是。”
许攸在矮榻上坐下,恭敬地开口答道,“属下都听见了。”
“你意下如何?”
秦王放下手中的茶杯,面色愈发冷肃。
“属下以为,沈幸说的不错。崔问并非忠贞不贰之人,临阵倒戈也不是没有可能。殿下若要用他,的确要谨慎些。”
能借永昌侯的力固然是好,可就怕借力不成反倒引火烧身。他陪着秦王一路走来,最了解他不为人知的艰辛,也就格外珍惜眼前的一切。比起贪功冒进,他更希望能够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走向胜利。
秦王眸光晦暗地看着他,半晌后才若有所思地说道:“崔问是一把利刃,虽然危险却并非不可拿捏。倒是沈幸,他这个人实在是太聪明了,再留下去总有一天会成为本王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