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生你什么气?我能生得起你什么气?你别拿这些明面上的礼数压我,按时请安也好,磕头认错也罢,你虽一项没落下过,但心里从没拿我的话当过回事。”
赵氏将怒气强压了下去,压低声音道:“从前那些庸脂俗粉你一概瞧不上不肯碰就罢了,如今这个媳妇儿,虽是上头赐下来的,但人水灵,又是个心思通透的。”
孟璟没出声,膝上的伤久治不愈,这会子疼到他几乎要晕厥过去,但他没动起身的心思。赵氏方才叫过一次起,他没听,眼下她更加动了怒,也没有再提一句的意思。
他咬了咬唇,将这阵痛楚忍了过去。
他就这么跪在她跟前,五年来头一次,平心静气地听她一声训斥。
“我也知道你顾忌是皇帝赐婚,怕她兴许有些什么别的不该动的心思。”
赵氏轻轻叹了口气,“但我帮你敲打过了,不见什么异常。况且她嫁过来也都一个多月了,你看看这阵势,也就新婚当夜不明就里,担心你才去过一次阅微堂,平素也就过来尽心伺候伺候我,压根儿就不往你这瞎子跟前凑。连你这次去怀仁,也是我同她说起,她才知道的。这像是有别的心思吗?”
孟璟垂眸,认下了“瞎子”
这个莫名得来的新称呼,强自找了个托辞:“知人知面不知心罢了。”
赵氏见死活说不通,忽然岔开话题:“伤好全了么?”
孟璟犹疑了下,点了点头。
“起来,给我看看。”
孟璟没动。
“我是你亲娘诶,孟璟!”
孟璟无言,犹疑了下,说了实话:“还没好全,母亲不必看了。”
“那就让那丫头过去好生伺候着,赶紧养好。”
孟璟:“……”
给他下套这么容易的么?
“你若还当我是你母亲,就应下这事。”
她低低叹了口气,“若她当真是个心思不纯的,你要把她怎样,我都不会拦你。但她若是个肯安安生生过日子的,你好好把人给我待好了。”
他试探问:“没得商量了?”
“没。”
赵氏斩钉截铁,“你总不肯听我劝,也嫌我老念叨你聒噪,如今不常来我这儿走动也便罢了,我不同你计较,日后我也不再劝你。你愿意怎么着怎么着,你要瞒那丫头你就瞒,横竖我也管不着。”
“但毕竟出了这档子事,人丫头一心帮着我,你要还不闻不问,人心里未必不起隔阂。”
“起便起了,能怎么着?”
赵氏伸出手来指着他,想训斥几句狠话,最后却还是觉得失仪,深深叹了口气,将手放了下去。
“你也是个榆木脑袋,跟你爹一模一样!”
孟璟:?怎么又扯到他爹身上去了?
“我有时候还真想把你脑袋敲开,看看里边是不是进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