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淑君再次朝丁羡这个方向看过来,“周斯越,你起来把刚才那句话再读一遍。”
身旁凳子往后挪,一道高大的身影站起来,遮住了她半边的光,t恤上的棉料温柔蹭过她的肩膀,还带着余温。
少年声音平稳地重复了一遍:
“Thetrainisabouttoleave。”
于是,丁羡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的发音很标准,纯美式的口音,就跟听力磁带里的声音一模一样;有了对比,才知道,她的发音是纯中式发音。
还带着浓浓的塑料味。
延平不注重学生的口语和课外发展,卷面成绩能考高其他都是浮云,毕竟那里的孩子出国少。
丁羡尴尬地满脸通红。
虞淑君点头示意周斯越坐下,才对丁羡说:“要注重口语,平时回去多听听磁带,跟你同桌儿多学学发音。”
丁羡点头,刚要坐下,又听虞淑君问:
“你叫什么?学号几?”
她轻声报出:“三十八,丁羡。”
虞淑君用笔在名单上勾了下,说:“坐下吧,回去记得练习。”
她不知道虞淑君在名单上究竟记了什么,也许是在她名字上划下一道,口语不行,也许是其她。但这让丁羡备受打击。
她曾经是老师眼里不可多得的好学生,也曾被人捧着,供着,抢着。每次考试都是第一,老师提到她都是笑意盈盈,满面春风。
叶婉娴曾得意洋洋地挥舞着她的成绩单跟妯娌炫耀,就有人曾回过一句。
“女孩子啊,高中心思一分散,成绩容易下降,还是生男孩好。”
这还是当她面儿说的。
当下,叶婉娴就垮下脸。
自从来到这里。
丁羡的自信心已经快被击垮到零。
从小到大,第一次从心底里冒出一种厌学的想法。
而且,很快就付诸于行动——她居然逃学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丁羡下课上完厕所就没有再回去,而是去了高三的教学楼。
高三教学楼在学校的西侧,是一个独栋。原先是一座实验楼,后来有人捐资建了新的实验楼后,学校就将老的实验楼改造成高三教学楼,像是一群因为非典被隔离的病号。
他们也确实都是病号。
中了一种叫“高考”
的病毒。
高三楼特别安静,没有像高一高二的学生那样带着对新学校的憧憬,三三俩俩成群结队地倚在走廊闲聊,议论哪个班的女生最好看。
教学楼空旷,丁羡踩着楼梯回应特别重,像是误闯了一座建在荒郊野外的城堡,里头住着一群正在嚯嚯磨刀的士兵。
丁羡找到其中一位叫许轲的“士兵。”
男孩剃着简单的头型,穿着一件黑色polo衫,一件黑色长裤和一双不起眼的板鞋从教室里出来,路过的相熟男生跟他打趣:“许轲,这么快就有小学妹来找你了?”
许轲一本正经推了推眼镜:“别胡说,这是我老乡。”
那人笑着走开。
许轲这才看丁羡,笑了笑:“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