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不已的安道和赶紧向上首的谢珩行礼谢恩。
登州刺史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就这样将自己罢免了,忙不迭告罪。
谢珩已经站起来,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席间部分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藏到胸口的官员,缓缓道:“孤说过,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之辈,孤不会留。位置有限,自然有能者居之,希望在座的好自为之。诸位接着饮宴,孤就不奉陪了。”
言罢便离了宴厅。
在座官员忙都站起来恭送他离开,直到那一抹高大挺拔的玄色身姿消失在舱内,捏了一把汗的众人才重新坐回去。
这一场宴席,他们算是见识了太子殿下的雷霆手段,各个心有余悸。
不多时的功夫舱内乐声再次奏响,歌姬们鱼贯而入。
可宴席上的人焉还有心情饮宴,尤其是从前与江御史来往甚密,底子不是太干净的几个官员心中惶恐不安,不时打量着跪在地上呆若木鸡,面色惨白的登州刺史,总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只有一些行得端立得正的官员神色如常,向终于熬出头的安道和与得到太子殿下青睐的沈时道喜。
这种相互恭维的场面沈时早已司空见惯。
他虽未有正式官职,可官员之间一向以进士排名来攀比地位。他比之在座的官员们高出一头来,即便是刺史见了他也是十分客气。
他与他们客气几句后重新坐回位置,与身旁的许凤洲道:“没想到殿下行事如此雷厉风行。”
许凤洲扫了一眼在场交头接耳的官员,压低声音道:“殿下来江南之前早已经将江南道整个官员的老底翻查了一遍,登州刺史与上任御史江兆林狼狈为奸,殿下早有罢免之意,之所以留到今日发作,也是给在座的一些不大干净的官员一个警醒。”
“至于泗水县县令安道和,此人能力不弱,却因为性子耿直得罪了不少人,殿下早有重用之意,也借此好叫他们知道,凡有能之辈,绝不会被埋没。夜卿若是以后入朝为官便知,殿下向来知人善任,将来必为明君。”
沈时光是听一听就已经神往。像他们这样出身的世家子弟,读书做官早已不是要改变命运,为得就是能够遇上这样的明君,将来也能青史留名。
许凤洲自然也是如此,又提点他几句后,问:“阿宁如何?”
提起桃夭,沈时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纯真可爱的笑颜,不自觉弯起嘴角,“宁妹妹自然是极好。”
许凤洲瞧着他的模样,心中了然。
他年长沈时两三岁,对于他的品性自然是信得过。若是他不介意自己的妹妹是个寡妇,他既然乐得其成。
不过……
他忍不住问:“夜卿是不是得罪过太子殿下?”
否则以殿下的性子,绝不会开口刁难他一个还没有官身的探花。
“此话怎讲?若是得罪自然没有,”
沈时迟疑,“我方才同宁妹妹夜游时被太子殿下瞧见。”
难怪。
许凤洲提醒他,“殿下对于底下人的德行要求甚高,方才定是误会了。不过你尚未成婚,应无大碍。”
沈时放下心来。
两人正说着漕运改革之事,见齐云朝他二人走来,忙止住话头。
沈时向他见了一礼。
齐云客气还了一礼,道:“殿下有请沈探花去甲板一叙。”
沈时与许凤洲对视一眼。
齐云催促,“殿下正在等着,还请沈探花快些。”
沈时提步朝舱外走去。
待人出了宴会舱,许凤洲问齐云,“殿下好端端叫他做什么?”
齐云环顾左右,小声道:“沈探花胆子夜忒大,在宴会时偷溜出去不算,竟然还与一妓子在船头亲热,被殿下瞧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