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你看来这是盲目而肤浅的。你看不起我都明白。但我觉得这样很好,这是我心里最正确的方式,这才不辜负活着的时间。现在想来,和你生活的每一天,都像闪着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只可惜你不要这样下去了。
等我走了,你会怎么过呢?”
孟惟笑了笑,“从今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想念我吗?看样子是不会的。
问也是白问呀。
好吧,那我们就到这里吧。”
她的自白像是说给丹虎听,又像自言自语,音调渐渐落下去,几近耳语。
荒野上的风刮得草丛伏趴下去,也把她的声音带走了。丹虎躺在草地上一言不发,孟惟以为他没有听见,没听见就没听见,反正都不重要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丹虎才发出声音:“你说得很对。我不会想你。”
车门被大力拉开,他把大件的行李胡乱地扔进后备箱,“上车,我送你去学院。”
孟惟闷头躺进后排车座里,在颠簸的行进中糊里糊涂地睡着了,现实比梦还要迷蒙,不知去哪里,不知道干什么去,昏昏沉沉,头发湿潮。
直到下车拿起行李,她才打好腹稿,要跟教授说自己没有回信是因为搬家了,才没有收到邮件,种种鬼扯的理由总要想出一些才好交代。想必教授也不会见怪,这种得奖的喜讯怎么可能是存心拒绝呢,只会是没有得到通知而已。
“喂。”
孟惟听见身后的声音,闭上眼睛,又睁开。
“你会一直赢下去,不仅仅是这一次。今后每回拿奖杯的时候,你都会想,当初还好没跟那个没前途的小子走,跟他走了,大好前程就变成了狗屁,什么都没了。幸好留下来了,对不对?”
孟惟没回头,沉闷的思绪中断了一下,几乎想要笑出声,什么跟什么啊,她等着他还要说出什么高论来。
“你,好好干吧。”
丹虎拍拍沾灰的手。
孟惟犹豫了一下,吸了口气,背对他沉声道:“郑丹虎,如果今后,也许五年,也许十年,那时候遇到一个天时地利都恰到好的时机,现在所有欠缺的条件都将满足,眼下的困难不再是困难。你跟我再遇见了,会和我在一块儿吗?”
不该说的话还是说了。
“会。”
丹虎点点头。
孟惟紧接着追问:“你保证?”
“我保证。”
他张了张口,想再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沉默着,不能再说了,已经够了。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好的事,无用的情意不过是束缚鸟儿的黄金笼子,只会把即将飞向天际的鸟儿困在方寸之间。他不能那样做。
这是一个没有时间限定的约定,也没有什么意义。
汽车发动起来,轰鸣声渐渐远去,孟惟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会不断地拉大,直到变成9万里。9万里是一个路程距离,她总觉得很像天与地之间的高度。
夏日将尽,她留在9万里之上,那个人回到了大地。
“我保证”
这三个字却像一道具有效力的咒语,孟惟心中默念着这句话向学院内走去。一次都没有回头过。